开元五年晚春,坤宁宫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期盼中。宫人们走动时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苏瑾的临产期就在这几日。
这是大夏开国以来,后宫第一位皇子或公主的降生,意义非同寻常。朝野上下,明里暗里,无数目光都聚焦在这座中宫宫殿。皇后若能诞下嫡长子,便是国本初定,朝局将更加稳固;若是一位公主,虽也无妨,但总免不了让一些心思活络的人产生别的想法。
沈良玉却显得很平静。陆地神仙的修为让他能清晰感知到苏瑾腹中那团旺盛的生命力,平稳而茁壮。是男是女,于他悠长的生命而言,并无根本区别。但作为开国皇帝,他理解这个孩子对朝野、对苏瑾、甚至对其他六妃所代表的“安定”意义。
他没有刻意守在坤宁宫,每日依旧处理朝政,只是在神念中,时刻分出一缕,温柔地笼罩着那里,确保万无一失。
到了四月十八,午后。天有些阴,空气闷闷的。
坤宁宫偏殿的产房里,传来苏瑾压抑的痛哼声。稳婆和医女低声而快速地交流,宫女们端着热水巾帕进进出出,神色肃穆。
沈良玉正在尚书房与几位大臣商议北方边防轮换事宜,声音忽然顿住。他微微抬手,示意噤声。
几位大臣不明所以,但立刻屏息垂首。
下一瞬,一声嘹亮而有力的婴儿啼哭,穿透宫墙,隐约传来,又迅速被抑制在产房之内。
几乎同时,沈良玉的声音恢复如常:“……就按此议,兵部尽快行文。若无他事,便散了吧。”
大臣们心中似有所感,但不敢多问,恭谨退下。
沈良玉放下朱笔,起身,步履平稳地走向坤宁宫。
他到的时候,产房已初步收拾妥当,血腥气被浓浓的艾草和药香覆盖。苏瑾虚弱地躺床上,脸色苍白,汗湿的头发贴在额角,但眼睛极亮,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疲惫与巨大喜悦的光彩。她怀里抱着一个用明黄色绸缎包裹的襁褓。
见沈良玉进来,苏瑾挣扎着想动,被他轻轻按住。
“陛下……”她声音有些哑,将襁褓小心地递过来,“是……皇子。”
沈良玉接过。里面是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家伙,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只露出一条缝,小嘴微微嚅动,发出细小的哼唧声。生命力很旺盛,带着他和苏瑾共同的血脉气息,更重要的是,小家伙的灵性似乎天生就比寻常婴儿强上一丝,在他陆地神仙的感知中,像一颗蒙尘但内里光华隐现的明珠。
他伸出食指,极轻地碰了碰婴儿的脸颊。小家伙似乎有所觉,小脑袋偏了偏。
“辛苦了。”沈良玉看向苏瑾,声音温柔。
苏瑾摇摇头,眼眶却有些红:“臣妾……不负陛下。”
这时,得到消息的苏瑜、柳芸、李美凤、楚红叶、萧玉若、赵婉容六人也匆匆赶来。她们脸上都带着由衷的喜悦,围在床边,轻声向苏瑾道贺,又小心翼翼地看着沈良玉怀里的婴儿。
“好小,但哭声真响亮。”苏瑜小声说,眼里满是好奇与疼爱。
“眉眼像姐姐,也像陛下。”柳芸仔细端详后笑道。
李美凤已经转身去吩咐小厨房准备更精细的产后调养膳食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皇宫,飞向朝堂。
“皇后娘娘诞下皇子!”
“嫡长子!国本已定!”
皇宫内外,一片欢腾。虽然沈良玉并未下令庆祝,但那股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安定感,是压不住的。官员们互相道贺,百姓们听闻,也觉得是件大喜事,新朝有了继承人,江山就更稳了,他们的好日子也更能长久。
三日后,皇子洗三礼在坤宁宫简单而庄重地举行。沈良玉亲自到场,六妃相伴。
礼成后,沈良玉抱着穿戴一新的儿子,站在殿中,目光扫过苏瑾和六妃。
“名字,朕想好了。”
众人都安静下来。
“沈万三。”沈良玉缓缓说出三个字。
殿内微微一静。这名字……听起来颇为世俗,甚至有些商贾气,与寻常皇室追求的“仁”、“孝”、“文”、“武”、“睿”、“哲”等寓意深远的字眼大相径庭。
苏瑾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她相信陛下如此取名,必有深意。
沈良玉看着怀中再次睡去的儿子,解释道:“‘万’者,极数,朕愿他未来眼界开阔,胸有丘壑,能容这万里江山,乃至更广阔的天地。‘三’者,数之成,天地人三才,朕亦望他知天时、察地利、通人和。不慕虚文,但求务实。沈万三,便是朕对他的期许——做一个脚踏实地、心中能装下万民、懂得经营这偌大家业的继承人。”
务实,明理,有格局,懂经营。这确实很符合沈良玉一贯的风格,也跳出了传统皇室命名的窠臼。
苏瑾细细品味,眼中泛起赞同和骄傲的光芒:“沈万三……臣妾觉得,甚好。万三我儿,你要记住父皇的期望。”
柳芸等人也纷纷点头,虽然名字初听有些别致,但经此解释,确实寓意深远,且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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