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破窗户中灌入,门环轻轻摇晃。凌惊鸿立在门口,指尖捏着一根银针,缓缓探向铜环的缝隙之中。
针尖刚触到锈迹,墙缝骤然射出三枚铁蒺藜,擦着她肩头钉入石阶。她后退半步,侧身跃开。脚下一沉,青砖塌陷,灰绿色的雾气自洞中喷涌而出,贴地蔓延开来。
她早有防备,用浸过井水的帕子掩住口鼻。这雾有毒,闻之即晕。她从怀中取出一块小石子,抛入门内。
“咔哒”一声,机关触发,又一块地砖下陷,毒雾喷涌更加猛烈。待雾气稍散,她才踩着未动的边缘踏入进去。
门开一条线缝,屋内漆黑如墨。她并未贸然进入,先以银针划过门轴,在木屑飘落前轻轻一嗅。无味,但针尖已发黑——说明涂了药。
她眉头微蹙,自袖中抽出一张黄符,贴于门框。符纸燃起蓝焰,映出墙上几道刻痕。是北狄文字,写着“入者断魂”。
火光刚照到第三个字便熄灭了。她将符灰收入布袋,抬脚迈入。
前厅空荡荡,桌椅倾倒,蛛网密布满屋。地砖高低不平,有的凸起半寸,有的凹陷下去。她蹲下细细观察,发现每块砖角皆刻有小点。
三点为金,四点为木,五点为土。此乃五行阵之中的一种阵。
她忆起曾在冷宫密道见过相似的机关。那阵以重量启动,错踏一步,屋顶便箭雨倾泻。那次,她是踩着宫女尸身过去的。
如今无人可依。
她撕下一段裙边,缠于左鞋底。随后踏上属金之砖,稳住身形;轻点属木砖沿,再跃至属土之位。
七次腾挪,她穿过了前厅。
梁上悬着一个铜铃,风吹过微微摇动。她刚松一口气,铃声却突然大响。
非风所致。
她立刻扑倒在地,三支弩箭自背后掠过,钉入对面的墙壁。箭尾轻颤,泛着幽蓝。
她爬起身,割下布条系于铃绳之下,垂落下来遮挡住风,铃声遂静下来。
她仰头望着大梁,见其上有划过的痕迹。细看之下,竟是一个符号——与她在慕容斯密室所见相同,乃血祭所用的符文。
她继续向内堂走去。
主屋比外间更显破败。供桌歪斜,香炉倾覆,地上散落着干枯的花瓣。墙纸大片剥落,露出背后的黑木板。
她伸手揭起一角墙纸,指尖触到凹凸处。并非是虫蛀,而是刻字。
闭目回想往事,柳如眉曾以天干地支与五行结合记密。“癸水归墟”正是开启密室的口诀之一。
她低声念出:“癸水归墟。”
墙内“咔”地一声响,一道窄门悄然滑开。
暗室不大,中央置一案台。台上放着半块玉佩,断裂处有黑印。她认得此物——阿鲁巴带回的证物,正是另一半。
旁有残卷半张,字迹模糊,写着“七人献祭,一命转移”。名下画七人形,末一人被红笔圈住。
她正欲取之,脚下忽感阴寒。
低头一看,地面渗出黑色液体,似血非血,正缓缓蔓延。她立即后退,临出门时顺手塞入一道符纸,卡住门缝,防止闭合。
此地不可久留。
她拔刀在掌心一划,滴血落于玉佩。血珠触及瞬间变黑,旋即被吸入。她迅速取出纸笔,将玉佩纹路与残卷内容尽数抄录。
黑液已漫至门口。
她转身冲出去,用力关上门。然而那黑液顺着门缝攀爬,如活物般追来。
她一脚踹翻供桌,抓起香炉砸向角落。炉裂飞扬,她甩出火折,点燃了桌布。
火焰腾空而起,黑液遇火后缩退。
她趁机奔出主屋,直冲后院。
枯井旁有矮墙,她翻越而过,隐于阴影之中。喘息片刻后,掏出拓印纸查看。
玉佩纹路显出一个姓——顾。
她心头一震。
顾家?何人之顾?
顾昀舟亦姓顾。昨日他才为她受伤,手臂尚裹布巾。可这玉佩牵连血祭,涉的是死人之事。
她不敢深想。
此时,身后传来细微摩擦声。
非脚步,而是衣料蹭过井沿。
她不动,凝神倾听。
声音停了。
片刻后,井口飘出一缕白烟,幻化为人影。长发白衣,面容模糊,轮廓却极似日前自尽的宫女。
那冤魂曾告知她此宅所在,言此处藏有换命仪式之证。
如今它再现。
人影抬手,指向宅门方向。
凌惊鸿紧盯其形,问:“谁是第七个?”
人影不语,只摇头。
她再问:“顾家有人参与?”
人影忽然剧烈晃动,似被无形之力拖拽。整团烟雾猛地沉入井中,消失无踪。
她伫立良久,收拾好纸张,握紧刀柄。
门外传来马蹄声,渐行渐近。
她伏低身子,贴墙潜行。月光下,数人立于门前,着便服,然腰间刀式一致。
是宫中之人。
可她并未召人前来。
为首者抬手,做出手势——三指并拢,虚切咽喉。
此乃萧彻亲身侍卫独有的暗号。
她一怔。
萧彻怎会知晓她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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