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桑树要死了!”晓输急得直跺脚,后颈的树叶疤亮得更甚,地面突然浮现出艮卦的淡金光痕,他想调动卦力护住桑树,却被桑盼杜拦住:“没用的。这不是普通的雾气,是卦气失衡凝结的劫兆。每缕雾气对应一道卦气,黑气是噬灵卦的阴邪之力,其他五色则是天地间的本源卦气,如今黑气滋长,正是劫兆初显。除非找到卦气平衡点,否则阴邪之气会越来越盛,不仅是桑树,整个忘夫坡的血壤都会被侵蚀。” 她的指尖划过身旁的桑枝,干枯的树皮簌簌掉渣,带着死亡的冰冷,指尖还沾了些细碎的木屑,那是老桑树扎根血壤百年的印记,如今却在劫兆面前如此脆弱。
话音刚落,远处的界山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异响——像山体崩塌,又像巨兽咆哮,震得地面微微颤动,窗棂上的桑木纹路都在嗡嗡作响,桌上的桑葚糕也跟着弹跳起来。空中的八卦虚影瞬间黯淡了几分,六缕雾气剧烈翻滚,黑气趁势蔓延,竟缠上了三个孩子的襁褓,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像忘川的水,让孩子们的哭声陡然拔高,带着惊恐与不安。坤遏寅哭得最凶,小拳头紧紧攥着,额头上的兑卦印记亮得刺眼,像是在对抗黑气的侵蚀;坤玖则蜷缩在襁褓里,哭声低沉却坚韧,坤卦印记泛着淡淡的褐光;坤陆的哭声最清亮,带着乾卦的刚劲,仿佛要刺破黑雾的笼罩。
桑盼杜慌忙将襁褓抱紧,兑卦桑木牌的银光暴涨,将黑气逼退了几分。她低头看向怀里的三胞胎,孩子们的哭声渐渐平息,小脸上泛着淡淡的银光,额头上分别浮现出兑、坤、乾三卦印记,与空中的八卦虚影遥相呼应,像是在对抗黑气的侵蚀。桑盼杜突然明白,三个孩子的活卦之力,正是平衡天地卦气的关键,而坤愚作为坤家卦脉的传承者,必然知晓破解之法,甚至可能已经在为平衡卦气奔走,只是被阴邪势力困在了某处。
“晓输,收拾东西。”桑盼杜当机立断,将兑卦桑木牌揣回怀中,银光贴着心口,暖得让人安心,“我们必须尽快去找你爹。卦劫将至,只有他能帮我们稳住卦气,护住活卦,守住这桑园和血壤。”
晓输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憨傻,只剩与年龄不符的坚定:“娘,我这就去!我去拿爹的旧本子和桑木卦牌,还有你给爹做的桑葚酱,他在阴间肯定吃不到这么甜的,沾着桑露和血壤的味道。”他转身跑进屋里,动作麻利得不像平时那个连蚂蚁都数不清的憨小子——他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重,他必须尽快长大,帮娘撑起这个家,像爹那样,做个能遮风挡雨的山。
桑盼杜抱着三个孩子,抬头望向界山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被淡淡的黑雾笼罩,隐约能看到卦气紊乱的光晕,像一块破碎的镜子,透着不祥。她想起坤愚临走前的嘱托:“若遇卦气异动,守住活卦,往界山阴坡走,那里有坤家的卦脉根基,埋着千年桑根,能稳得住失衡的卦气。” 想起阴生池的凶险,想起那些觊觎活卦的阴邪势力,心里一阵沉重,却也充满了坚定。她的指尖划过孩子们温热的脸颊,摸到他们额头上的卦象印记,那是纯粹的善与真,是对抗阴邪的最强力量。
空中的八卦虚影渐渐消散,六缕雾气却并未退去,反而化作六道细小的光带,缠在三个孩子的襁褓上——黑气依旧带着阴寒,像附骨的霜,其他五色光带却透着温润,像桑泽的水,像是在指引方向,又像是在发出预警,牵引着他们往界山而去。桑盼杜指尖抚过孩子额头上的卦象印记,感受到其中纯粹的活卦之力,突然想起坤愚教她的卦理:“八卦相生相克,万物皆有卦象对应。异动背后,是卦力失衡的预警;而失衡的根源,往往是人心的执念。那些被执念裹挟的阴邪,忘了卦的本真。”
风穿过桑林,带来枝叶摩擦的轻响,像谁在低低叹息。她抱着孩子,脚下的血壤沾着晨露,带着温润的触感,那是坤家世代守护的根基,是活脉的养分,也是她前行的底气。血壤里还埋着坤愚当年刻的卦牌,此刻仿佛也感受到了劫兆,微微发烫,与孩子们的活卦之力遥相呼应。
晓输很快收拾好东西,背着鼓鼓囊囊的桑木背包跑出来,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只桑木小人,小人胸口的“艮”字沾着桑汁,泛着淡淡的光:“娘,都收拾好了!巽风雀呢?它能给我们引路吗?”
桑盼杜看向院外的老桑树,只见巽风雀突然从枯萎的枝桠上振翅飞起,尾羽扫过缠在树干上的黑气,发出一道银光,黑气瞬间退缩了几分。它落在桑盼杜肩头,鸟喙轻啄她的指尖,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保证,翅尖的巽卦纹路与晓输掌心的卦痕相互呼应,形成一道淡淡的指引光痕,顺着桑林往界山延伸。光痕所过之处,枯萎的桑苗竟微微抬起叶片,像是在为他们送行。
“走。”桑盼杜点了点头,抱着三个孩子,带着晓输,跟着巽风雀,朝着界山的方向走去。阳光穿透淡淡的雾气,在血壤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破碎的卦象,预示着前路的凶险与未知。桑枝在风中摇曳,叶片上的霜粒簌簌坠落,沾在他们的衣角,带着清冽的凉。
界山的风越来越大,吹得桑枝“呜呜”作响,像是远古的歌谣,又像是无声的警示。桑盼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桑林深处,身后的桑木房越来越远,老桑树的轮廓在雾霭中若隐若现。那道淡淡的卦气光带,在他们身后蜿蜒延伸,像一条系着家与希望的丝线,牵扯着血壤的温度,也牵扯着未卜的前程。
雾霭渐浓,桑林深处传来不知名的虫鸣,与孩子们偶尔的咿呀声交织在一起,在天地间荡开浅浅的涟漪。卦劫的阴影已经笼罩,而他们的脚步,正踏在破解劫数的路上,每一步都踩在血壤之上,带着桑木的坚韧与活卦的纯粹,朝着界山的方向,坚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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