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山风巢的黑风愈发狂躁,如同千万头失控的凶兽在嘶吼,方才正邪碰撞的余波尚未散尽,阴煞之气便如沸腾的墨汁,在崖壁间翻滚涌动,将本就铅灰的天幕染得愈发浓重,仿佛整个天地都要塌压下来。桑清禾踏着碎石前行,乾卦剑的金光在周身流转,如同一层温暖的薄纱,驱散着黏腻的阴寒,可识海深处,那股被摄魂之力侵扰的隐痛仍未消散,如同无数根细小的针,时不时刺得她心神一紧,脚步也不由得顿了顿。
“姬妄羽的摄魂术太过诡异,竟能借着执念生根,方才虽破了幻境,可识海深处的余毒怕是没那么容易清除……”她抬手按在胸口的定魂玉上,温润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稍稍抚平了识海的躁动,“还好有玑尊的共鸣之力护着,否则今日怕是真要栽在那荷塘幻境里。可他们为何偏偏选在界山风巢动手?这里阴煞汇聚,本就是阴邪之术的温床,难道他们还有后招?”
刚走出风巢腹地,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突然划破夜空,如同万千冤魂在同时哀嚎,刺耳得让人耳膜生疼。桑清禾骤然止步,猛地转头望去,只见风巢西侧的阴煞之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汇聚,形成一道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无数细小的黑影在挣扎嘶吼——那是被姬妄羽炼化的冤魂残魄,此刻正被一股更强的阴煞之力牵引,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朝着漩涡深处聚拢。
“这是……上古聚魂术?”桑清禾瞳孔微缩,乾卦剑瞬间出鞘,金光暴涨,照亮了她凝重的脸庞。她曾在桑婆婆珍藏的古籍中见过记载,聚魂术是早已失传的阴邪卦术,需以万千冤魂为引,凝练出怨执之魂,其力量足以吞噬正道修士的神魂,诡异且霸道,一旦成形,便会不死不灭,除非能找到其执念根源,将其彻底净化。
旋涡的转速越来越快,阴煞之气凝成实质的黑丝,如同蛛网般在天地间蔓延,将周围的碎石、枯骨尽数卷入其中,瞬间碾成齑粉。更让人心惊的是,旋涡中竟传来阵阵低沉的咒文声,晦涩难懂,却带着强烈的蛊惑之力,仿佛要将人的神魂从体内剥离,顺着那咒文声坠入无边地狱。
“姬妄羽和墨匪境果然没走远!”桑清禾心中一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漩涡中隐约传来的太阴卦力与暗兑卦力的波动,两种阴邪之力交织缠绕,如同两条毒蛇,正在催动聚魂术,“他们是想凝练怨执之魂报复我?还是……想借着这界山风巢的阴煞,炼制更强的邪物?若是后者,后果不堪设想!”
焦虑的念头如同疯长的野草,再次涌上心头,她忍不住碎碎念起来,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怨执之魂一旦凝练成功,不仅我会遭殃,附近的生灵也会被尽数吞噬,甚至可能波及桑园……可他们此刻定然布下了天罗地网,我贸然上前,会不会重蹈覆辙,再次陷入幻境?”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风巢的崖壁上,风蚀孔洞依旧如无数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阴煞之气从孔洞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汇入那巨大的漩涡。而就在这阴邪弥漫之地,她竟再次闻到了那缕熟悉的荷香——清甜、温润,带着荷塘月色的清润,与周围的阴煞之气形成了极致的反差,如同在剧毒的汤药中加入了一丝蜜糖,让人既心悸又忍不住贪恋。
顺着荷香望去,不远处的空地上,竟再次浮现出荷塘的残影:几株荷花亭亭玉立,荷叶上的露珠泛着冷润的光,月光透过荷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影。这残影虽不如之前的幻境那般真实,却依旧美得令人心醉,瞬间中和了几分心中的焦虑与恐惧。
“又是这荷塘月色……”桑清禾握紧乾卦剑,心中的警惕更甚,“他们是想借着这美景麻痹我的心神,让我在阴煞聚魂的关键时刻分神?好狠毒的算计!可这荷香真的太熟悉了,像极了灵植秘境中那片荷塘,玑尊曾说过,荷为君子之花,出淤泥而不染,象征着纯粹与坚守……”
思绪刚飘到云玑仙尊身上,旋涡中心便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黑芒,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旋涡中缓缓升起。那黑影高达数丈,身形佝偻,周身缠绕着无数冤魂残魄,每一次呼吸都吐出浓郁的阴煞之气,化作黑色的雾气,在周身盘旋不散。它的脸庞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如同两簇跳跃的鬼火,死死地盯着桑清禾,散发着蚀骨的恨意,仿佛与她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吼——”
怨执之魂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波裹挟着阴煞之气,如同海啸般朝着桑清禾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地面裂开无数细小的沟壑,碎石被震得粉碎,空气中的阴寒之气几乎要凝结成冰,连那荷塘的残影都在声波的冲击下剧烈晃动,险些溃散。
桑清禾周身金光暴涨,归真破邪之力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如同金色的蛋壳,挡住了声波的冲击。可屏障之上,金光与阴煞之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热油遇水,屏障竟隐隐有碎裂的迹象,细小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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