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子，奴婢给你打点水过来洗脚。”秋闻心疼得看着他。
“多谢。”
谢洵的膝盖已经变得淤青，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用手按着那地方，似乎是想把这感觉记清楚些。
入宫的第一晚，谢洵睡得并不好，屋子里似乎有股发霉的味道，床只是几块木板拼起来的，他只要动一下，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身体的不适也让他辗转难眠。
但即便如此，天还没亮，他就被人叫起来了。
“大皇子需要有人给晨读，你得过去给他读书。”
晨读不是他自己晨读，而是让别人在他旁边读书。
谢洵从榻上下来，膝盖一软，差一点又跪倒在地上。
大皇子身边的大太监忍不住笑，“谢小公子，奴才可受不得您的大礼，您要磕头，还是去向殿下磕吧！”
谢洵微抿着唇，扶着一旁的桌子站起来，“我马上就过去。”
“等等，喏！这是贵妃娘娘特意让人给您定制的面具，打今儿起，你就带着这面具陪在大皇子身边，贵妃特意叮嘱，若是面具摘下来，吓到大皇子，定当为你是问。”
面具是银质的，瞧着倒是十分好看，但若是这面具是用来遮丑的话，却也是对那人的极大羞辱。
谢洵把那面具接过来带好，看向那大太监，“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您请。”
大皇子还在赖床，宫女和太监都被他给赶了出来，大太监把谢洵推进去，手里还被塞了一本书，“在这本书读完之前，把大皇子弄醒，若是耽误了太傅授课，谢小公子就要替皇子殿下受罚了。”
“出去，出去！都给本殿下滚出去！”
“我来给你读书的！”
大皇子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滚，丑东西，谁让你进来的。”
谢洵低头站在一旁。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只听外面的宫人齐齐道，“参见贵妃娘娘。”
谢洵抬头，看向缓缓走进来的女人，她并未多看一眼谢洵，只是走向床榻边，“湛儿，若是误了上学的时辰，你父王怕是要不高兴了。”
大皇子扭曲着脸，却又没办法，只能慢吞吞的起床，他不能将气撒在贵妃身上，只能对谢洵呵斥，“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伺候本殿下更衣！”
“他哪里会伺候人，来人，来替大皇子更衣。”
一旁候着的小太监连忙捧着衣服上前，替大皇子把衣服穿好。
大皇子看着那个戴面具的丑八怪，轻哼一声，“不是要替本殿下读书吗？读吧！我听着呢！”
谢洵垂下眼睫，翻开书从第一页开始读。
待大皇子用完早膳，谢洵才得以停歇，尚未进食，便又要跟着大皇子去学室读书。
昨日大皇子功课未完成，太傅呵斥了他，真正挨罚的却是谢洵，太傅用戒尺责打了谢洵十下，他的左手被打得通红。
“大殿下，这就是皇帝陛下给您找来的伴读？为什么带着面具？”
“因为他是个丑八怪，父皇怕他吓着我，就让他带着面具了。”
“丑八怪，有多丑？”
“你们看看不就知道了。”大皇子把谢洵的面具一掀开，周围的人被吓得连连退后两步。
“哇，真的好丑啊！”
“皇帝陛下为什么要这么难看的人过来？”
谢洵被众人围困，无处可逃，只能木然地接受着这些人的奚落，直到他们看够了，大皇子这才得意地把面具还给他，警告道，“今后不准随便摘下面具吓我们，我怕看到你这张脸，就吃不下去饭了。”
“哈哈哈，大殿下说的是，有些人的脸还真就见不得人。”
“滚开，丑八怪离我们远一点。”
众人看见大殿下不喜欢这个新伴读，自然很快就明白了应该对他以何种态度。
至于那些太傅和少傅，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伴读而已，何必要冒着得罪大皇子的危险而去替他解围。
这个没了，大不了陛下再替大皇子换一个，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吕姝听着秋闻的回禀，染红的指甲被生生折断，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杀意，这些人都该死！他们全部都该死！
“娘娘，谢小公子昨晚只吃了半个馒头，今早到现在一粒米都未进，中午要不要奴婢多送些吃食过去？”
吕姝睫毛颤了颤，“不必，就按照往常的那些伴读的分例给就是。”
司马彦是想让他摇尾乞怜般地活着，吕姝越是多做了些什么，反而会让司马彦越是生疑，谢洵也越会过得艰难。
大概只有等司马彦死了，不，是司马家的人都死了，洵儿才能过上正常日子。
吕姝眼神变得越发冰冷。
太仓县内，这会也并不安稳。
谢劭原以为这只是一波无家可归的流民，安抚下来便可，但随着各种案子频发，他隐隐感觉此时的太仓县犹如一堆泼了火油的干柴，只等着一点火星子就能燃起来。
但最先烧起来的地方并不是太仓，而是清河郡的治所。
清河郡爆发了叛乱，大批的流民冲入了郡守府，洗劫了整个郡守府，将郡守杀害，占领了清河郡的治所。
不过几天的时间，就汇聚了数千人。
为首的人举起了前朝的义旗，谓之国号为赵，誓要拿下洛城，用司马氏的血来祭旗。
那这些起义军下一个目标便是最为富裕的太仓县。
清河郡的动乱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司马彦本来就被凤西那边的乱局搅得头痛，还有那几个在外的藩王也都是狼子野心，现在清河郡也乱了，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朝中能带兵的人寥寥无几，司马彦大怒，“养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满朝文武竟找不出一人能带兵平叛？”
魏霄只有一个，如今已经被派出去平叛，魏老将军倒也还能打，只是如此一来，魏家就掌控了大盛半数以上的兵力，司马彦怎么都不可能将剩下的兵力全部压在魏家人身上。
谢谦上前一步，“陛下，微臣愿意领兵，为陛下平叛。”
“你？”司马彦倒不是怀疑谢谦的忠心，只是谢谦从未带过兵，更别提打仗了，他大盛再没人，也不可能派个文臣出去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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