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着寂静。凌霜(烬羽)抱着雪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半块冰凉的玉佩。火焰纹路的触感清晰而陌生,却奇异地与体内那股刚刚被强行压下的、属于烬羽的妖力产生着微弱的共鸣。那共鸣并非狂暴的奔涌,更像是一种低沉的、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脉动,每一次轻颤,都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顺着经脉蔓延,悄然滋养着被仇恨和妖力反复冲刷的识海。
雪狸蜷缩在她臂弯里,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墨玉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尤其是那顶大轿消失的方向,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恐惧。它偶尔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舔舐凌霜的手腕,带着一种寻求庇护的依赖。
“别怕,”凌霜(烬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在安抚它,又像在告诫自己,“他……暂时不会对我们做什么。”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玉佩上,“这东西,似乎能帮我稳住……‘它’。”她指的,自然是体内那随时可能失控的妖魂之力。这玉佩的出现,如同在汹涌的暗流中投入了一块镇石,虽然微小,却让她在凌霜的仇恨与烬羽的狂暴之间,艰难地维持着一丝清醒的平衡。这半块玉佩,究竟从何而来?为何能与她的妖力产生共鸣?它真的只是意外所得吗?这些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心头,却暂时没有答案。
她将雪狸小心翼翼地放回破旧的布袋,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然后转身,脚步轻快而无声地融入了贫民窟错综复杂的小巷。柳氏的警告如同附骨之蛆,此地不宜久留。她需要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一个能让她暂时喘息,并好好梳理这混乱局面和体内力量的地方。
穿过几条弥漫着馊水和霉味的窄巷,她来到一处更为偏僻的角落。这里只有几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的黄泥和稻草。其中一间,门板歪斜,只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凌霜(烬羽)侧耳倾听片刻,确认里面只有一人微弱的呼吸声,才轻轻推门而入。
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在桌上跳跃。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妇人正坐在矮凳上,费力地搓洗着几件破衣。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先是警惕,看清是凌霜后,才勉强挤出一丝慈祥的笑容:“是霜丫头啊?快进来,外头冷。”
“王婆婆。”凌霜(烬羽)低低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模仿的、属于“凌霜”的怯懦。她将布袋放在角落,让雪狸能舒服地趴着。王婆婆是这贫民窟里少数对她还算和善的老人,偶尔会分她半个窝头,或者一件勉强能御寒的旧衣。此刻,这间破败的小屋,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暂时避风港。
“饿了吧?锅里还有点糊糊。”王婆婆颤巍巍地站起来,要去拿碗。
“不用麻烦婆婆,我不饿。”凌霜(烬羽)连忙阻止,她走到王婆婆身边,扶着她的胳膊让她坐下,“我就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待会儿。”她目光扫过屋内简陋的陈设,最后落在王婆婆那双布满老茧、关节粗大的手上。这双手,洗过多少污垢,又缝补过多少破烂?
王婆婆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怜悯:“唉,苦命的孩子。你爹娘……唉,造孽啊。往后可怎么办哟……”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无非是些劝她认命、找个好人家嫁了之类的陈词滥调。
凌霜(烬羽)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了眼底深处那丝冰冷的金红。王婆婆的关心是真诚的,却像钝刀子割肉,提醒着她“凌霜”身份的卑微与无助。体内烬羽的妖魂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弱小”带来的束缚,一丝不耐的躁动再次泛起。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玉佩,那冰凉的触感和随之而来的微弱脉动,再次抚平了躁动。
“婆婆,”她抬起头,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您……见过戴着墨绿玉扳指的人吗?或者……听说过关于易大人的事?”她需要信息,关于易玄宸,关于他身上那让雪狸恐惧、让玉佩产生异动的力量。
王婆婆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墨绿玉扳指?易大人?”她努力想了想,摇摇头,“老婆子没见过什么扳指。易大人……那可是天上的神仙人物,咱们这些泥腿子,哪能听说他的事?只听说他清正廉明,是个大好官呢。”她语气里带着市井小民对权贵本能的敬畏和距离感。
凌霜(烬羽)心中微沉。从王婆婆这里,显然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她只能靠自己。她站起身,对王婆婆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谢谢婆婆,我……去外面透透气。”她需要独处,需要思考,需要感受体内那股与玉佩相连的力量,尝试去理解它,掌控它。
她走到屋后,这里堆着些破旧的木柴和杂物。她背靠着冰冷的土墙,缓缓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幽光,小心翼翼地探向丹田气海深处那团属于烬羽的、金红交织的妖力本源。那力量狂暴、炽热,如同沉睡的火山。她尝试着调动一丝,引导它沿着经脉缓缓流向握着玉佩的右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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