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统领的头颅冲天而起,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惊恐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在空中喷出一股血箭,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那柄漆黑的短刀“当啷”一声掉落,沾染了主人的鲜血,却诡异地冒起一阵青烟,仿佛被什么更强大的力量所腐蚀。
一剑。
仅仅一剑。
全场死寂。
那些原本狂热的镇邪司旧部们,此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们眼中的贪婪和凶狠,被彻骨的寒意所取代。他们见过凌霜的力量,却从未想过,她的力量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境界。那不是战斗,那是审判。
凌霜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祭坛旁,手中握着嗡鸣作响的古剑“照影”。剑身流淌着温润的金光,上面没有沾染一丝血迹。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金色的眸子里,却燃着两簇永不熄灭的火焰。
“还有谁?”她淡淡地问,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这四个字,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跑!”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剩下的十余人瞬间作鸟兽散,哭爹喊娘地向着四面八方逃去。他们心中的信仰和狂热,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不能让他们再作乱!”易玄宸的声音适时响起。他早已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皇子,此刻,他的身上带着一种沉稳的统帅之气。守渊人之力在他周身形成一个无形的场域,那些逃跑之人只觉得脚下仿佛灌了铅,速度大减。
他没有追击,而是屈指一弹,数道银光射出,精准地打在了几名逃向京城方向之人的腿弯。那是他用守渊之力凝聚的气劲,足以让他们在一段时间内无法行动。
“追!”他对着随后赶来的守渊人后裔们下令,“活捉,审问!记住,他们的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
守渊人后裔们齐声应诺,立刻分成几队,向着黑暗中追去。
凌霜却没有理会这些。她收起古剑,快步走上祭坛。她体内的妖力在刚才那一剑中消耗甚巨,此刻正感到一阵阵的眩晕,但她强撑着,伸手去触碰那些冰冷的铁链。
金色的火焰从她指尖溢出,如同有生命的灵蛇,温柔地缠绕上铁链。那些附着在锁链上的黑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瞬间被净化得无影无踪。铁链应声而断,化作一地铁屑。
被解救的村民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那个年轻的姑娘看着凌霜,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别怕,没事了。”凌霜蹲下身,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她伸出手,轻轻拭去姑娘脸上的泪痕和污渍,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王大伯也缓了过来,他看着地上陈统领无头的尸体,又看看凌霜苍白的脸,老泪纵横:“守渊姑娘……是我们……是我们连累了你……”
“不。”凌霜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这片被玷污的土地,“是我没有守护好你们。”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她可以斩杀一个陈统领,可以击退一群残余势力,但她能斩尽天下所有的欲望和贪婪吗?只要人心中的恶念还在,这样的悲剧,就永远不会停止。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祭坛中心那个血色法阵吸引住了。在陈统领的血浸染下,法阵中央的一个符号,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那符号很古怪,既不是镇邪司的徽记,也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魔纹,它像一只蜷缩起来的眼睛,眼瞳的位置,是一个细小的漩涡。
凌霜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个符号,却被易玄宸一把抓住。
“别动,上面有残留的邪念。”易玄宸的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那符号中蕴含着一股极其阴冷、狡诈的力量,与之前赵珩所用的魔念截然不同。
凌霜点点头,收回了手。她凝视着那个符号,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那个陈统领,在死前的狂热中,提到了“伟大的主人”。赵珩已经死了,他的残余势力,又是从哪里找来的一个新的“主人”?
“昀。”凌霜在心中轻唤。
片刻后,昀那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我感受到了。这次的仪式,并非单纯为了唤醒魔念。”
“那是什么?”
“是‘喂养’。”昀的声音变得凝重,“他们用活人的精血和恐惧,喂养了魔念的一丝分身,让它变得更加活跃,也更加……狡猾。这个法阵,是一个坐标,也是一个印记。他们……在标记寒渊。”
凌霜的心猛地一沉。
标记寒渊?就像猎人标记自己的猎物一样?
她抬起头,望向深邃的寒渊。那片曾经让她感到安宁和归属的土地,此刻却仿佛多了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黑暗中静静地窥伺着。
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危机暂时解除,但一个更大、更阴森的阴影,已经悄然笼罩在了守渊村和寒渊的上空。这场新的危机,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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