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视科技”的技术演示安排在第二天下午两点，创科集团最大的那间多媒体会议室里座无虚席。除了VR瞰景项目组的核心成员，秦浩带着战略发展部的两名下属也赫然在列，甚至还有几位其他技术部门闻讯赶来旁听的同事。苏念注意到，李晓晴并没有出现，这反而让她更加警惕。
“幻视科技”来了三个人，创始人兼CEO周锐亲自带队。周锐很年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穿着程序员标配的格子衫，但眼神锐利，充满激情。他带来的技术总监则显得沉稳许多。
演示开始，周锐亲自讲解。他没有使用花哨的PPT，而是直接切入技术核心，在白板上快速勾勒出他们独创的“分层异步渲染”架构原理。
“……传统的渲染管线如同单车道，所有车辆（数据）必须依次通过，瓶颈明显。我们的技术，相当于开辟了多条智能辅路，将场景元素按动态优先级分层，非关键帧和边缘视野采用轻量级渲染，集中算力保证焦点区域的高保真……”周锐语速很快，但逻辑清晰，带着技术人特有的自信。
接着是实机演示。当搭载了他们优化算法的VR设备启动，展示同一个“云璟府”样板间场景时，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低低的惊叹。画面流畅度确实有了质的提升，尤其是在快速转身、切换视角时，那种以往难以避免的卡顿和延迟感几乎消失了。光影效果和材质细节也保持得相当出色。
张辰和林薇戴着VR设备，亲自体验了很久，不时低声交流，脸上都带着兴奋和凝重的复杂表情。
“正如各位所见，我们的算法在效率上优势明显。”周锐结束演示，语气带着自豪，“这意味着，在同等硬件条件下，用户可以获得更流畅、更沉浸的体验；或者，要达到相同效果，所需的硬件成本可以显着降低。”
“但是，”技术总监接过话头，更加务实，“我们承认，目前的技术在极端复杂的场景和光照条件下，快速移动时偶尔会出现轻微的图像撕裂，这是我们下一个版本重点优化的目标。”
提问环节，张辰率先发难，问题极其专业和刁钻，直指他们算法的边界条件和潜在漏洞。周锐和技术总监应对得有些吃力，但态度坦诚，不回避问题，承认在某些特定场景下确实存在张辰提到的风险，并分享了他们正在尝试的解决思路。
秦浩也提了几个问题，更侧重于商业落地、专利情况以及团队稳定性。周锐一一作答，表示已申请多项核心专利，团队核心成员绑定紧密。
整个演示过程，苏念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观察。她注意到，周锐团队在技术上确实有独到之处，那种初创公司的冲劲和对技术的狂热是显而易见的。但他们也明显缺乏大规模商业项目的打磨经验，技术的稳定性和成熟度是最大的隐忧。
演示结束后，苏念代表项目组表示感谢，并表示会尽快组织内部评估给与反馈。
送走“幻视科技”的人，会议室里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
“太牛了！这效率提升！要是能解决那点撕裂问题，绝对领先业界一代！”张辰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林薇则相对冷静：“技术潜力确实很大，但用户体验的稳定性必须放在第一位。那个撕裂问题，虽然不常出现，但一旦发生，对沉浸感的破坏是致命的。我们需要评估其发生概率和优化时间表。”
秦浩整理着手中的资料，慢条斯理地说：“技术很炫，但商业合作，看的不仅仅是技术天花板，更是地板。‘幻视’的地板，显然还不够稳。我提交的那几家，虽然创新性不如他们，但贵在稳定可靠，项目实施风险可控。”他这话，显然是说给苏念和在场所有人听的。
苏念没有立刻表态，只是总结道：“今天辛苦大家了。张辰、林薇，你们尽快整理出详细的评估报告，包括技术优势、现存问题、风险点以及优化预期。我们需要综合权衡。”
众人散去后，苏念独自在会议室坐了一会儿。“幻视科技”的技术让她看到了项目突破的巨大可能性，但秦浩的警告也并非全无道理。这确实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是选择高风险高回报的颠覆性技术，还是稳妥起见，选择成熟但进步空间有限的方案？
她回到办公室，发现桌上放着一个普通的牛皮纸文件袋，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标识。
她微微蹙眉，谨慎地戴上手套，拆开了文件袋。
里面是几张打印出来的财务报表片段和银行流水截图，对象赫然是行政部的王建国主管。流水显示，在过去半年里，有几个来自境外、金额不大但颇为频繁的汇款，收款人是一个与王建国关联的隐秘账户。同时，还有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似乎是王建国在不同场合与一个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接触。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打印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泄密者已锁定，证据链指向外部。小心狗急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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