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范蠡授琴
此时范蠡心情自然大好，难掩脸上的喜悦，他有时也会到土城来。一次与计然一同到土城，计然眯着小眼睛，让范蠡给美女们授琴。
范蠡没有推辞。姐妹们的琴艺已经从庸民的教授中长进很多了。范蠡可以直接传授的词曲，大多以反应民间风情的曲子。他的头一首曲子是《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优哉游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听了这首曲，没成想却招来了郑旦的“嘁，破……”，后面的字，郑旦已经不说了。
范蠡只好苦笑一下。后来范蠡又改换了多只词曲，他发现，弹奏《伐檀》时，西施已经走到帐外，远远地听。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
河水清且涟猗。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
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
当范蠡弹奏这支曲辞后，猛然发现西施坐在案对面，忽闪着美丽的眼睛，玉手托腮，秀发前垂，时而微笑，时而愁苦的样子倾听：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不几天后，西施开始弹奏这支曲子了。
再后来，范蠡来土城的次数多了起来，他也乐得与妹妹们骑马狩猎，行走于清山秀水之间。
西施享受着这难得的欢乐，就这样过一生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求之不得。不过她总会看着那把燕芝宝剑，自问：“宝剑归英雄，得谁而归？”
不知怎的，对眼前整日里风花雪月、歌舞琴棋的范蠡，西施却有些不太适应了。
当一日，移光私下里问是否愿意嫁给她哥哥时，西施竟然犹豫了，脱口而出：
“我已经是为人妻妾了，怎好再嫁人？”
范蠡听妹妹传来西施的这句话，便沉默不语。
54 北侠横刀
前不久的一天，范蠡跟随姐妹九人到山林中游玩。移光故意带着妹妹远远地离开范蠡和西施，还让旋波叫着郑旦也离开了。
范蠡和西施无言地漫步在山林中，就这样走着，忽然从前面丛林中跳出一人，高高大大地挡在范蠡前面。首先拱手施礼：
“范大哥请了。小弟甘善有礼。”
范蠡急忙还礼：“北侠一向可好？”
甘善挺直了身子，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西施。
“范相国，甘善要带走西施姑娘。”
一句话不仅说愣了范蠡，也说愣了西施。
“既然一个大丈夫，连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他就没有资格把这个女子强留在身边。西施姑娘，跟甘善走吧。”甘善话里的每个字，都异常的清晰。
那天在鲁国，甘善听郑旦猜说西施有可能跟随西侠去了秦国，就不顾一切千里万里地去了秦国。他到了时，西侠还没有到达，等西侠到来，他才知道了西施准确的下落。急欲奔赴越国。
西侠劝说甘善，西施不同于一般的女子，还劝他不必太痴迷。甘善才不听呢，又不辞千万里之苦一路找来。
来到越国找到土城以后，甘善先是隐身观察了一些日子，趁今天独面西施和范蠡，横下一条心，当着范蠡和西施的面，把心里话挑明白。
面对甘善直人快语， 范蠡开口说：
“北侠兄弟，范蠡做事不周，害得西施姑娘颠沛，也多亏了众家兄弟的关照，西施姑娘才有今日。”
甘善跨前一步，伸手抓住西施的胳膊，一下拉到自己身边，吹声口哨，一匹骏马飞奔而来，甘善猛一下就把西施整个人举起来，举到马背上。
“甘善，你这是要做什么！”范蠡被甘善鲁莽的举动，着实吓了一跳，急忙向前跨几步来到近前。
甘善慢回身，手握剑鞘，一字一句说道：
“甘善识得相国，手中之剑不识得将军。”
范蠡双目炯炯，仍然举步向前，贴近甘善身边。
西施从马上跳下来，挤在范蠡身前，冷目盯住甘善。
甘善鼻孔中哼一声，只好后退几步。
西施转身，举目看着范蠡的眼睛，深情地说：
“当初……苎萝溪边，假如民女知道遇到的是国相大人，是不会告诉他民女的家在哪里了。
“来到了会稽城，进入了国相府，才知道你是国相大人，民女和郑旦都有些怕你了。所以选择了离开。这一切怪不得国相大人。全怪民女不懂礼数。
“民女再次回来，是因为这里还有移光和那么多好妹妹。还因为，经过这番遭遇，民女明白了很多的道理，尤其是义父说的‘国破家亡’的道理，明白了，一个真正的大丈夫，不仅能驰骋疆场，英勇无敌，还要肩担天下大任，救民于水火。
“来到土城，国相大人对民女百般的体贴，民女心领了，只是看不到向来匆匆忙碌的国相的身影了。”
西施的话，深深震撼了范蠡。
“甘善哥哥。”西施转身对甘善说：
“西施有几句话要单独说。”西施走到一旁，甘善站在她身边，垂着头，认真地听西施说话，不时点点头。
最后甘善飞身上马，对范蠡抱抱拳：
“大哥，甘善多有得罪，后会有期。”说完催马下山而去。
甘善横刀没有吓着范蠡，西施的道白，却惊得范蠡一身的大汗。西施对自己的称呼，让他心里感到折服，“国相”，而不是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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