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山风呼呼地吹过,似乎也感受到宋玉胸中的勃然怒意。城都三人众带来的消息,如同在沉寂的死水中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滋滋作响,蒸腾起令人窒息的焦灼。
“走,咩啪,我们回去准备!”宋玉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跟那些偷猎者还没有真正接触过,但自己从未如此生气过,从那些人的行事风格她隐约能猜测到被他们捕获的灵兽们将会面临的命运。“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们!”宋玉恨恨的声音冷得像冰,她袖中的咩啪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转身便要回丁字七号院收拾行李准备下山。
“宋师姐!”宋玉刚从山门走回没几步,身后一个带着明显犹豫和焦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转头望去,林枫不知何时已站在山门附近的古松下,眉宇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阴翳,眼神闪烁,不复往日的锐气。他快步上前,拦住宋玉去路,声音艰涩:“宋师姐,我刚才…也听到了…我不是故意尾随你的,只是最近心中实在煎熬,几乎要生出心魔,修炼难以为继。思来想去,唯有师姐你向来洒脱随性……或可解我烦忧,前去寻你,见你匆匆离去,因此一路跟随......至此。”
宋玉脚步一顿,看着林枫憔悴的面容和眼底深藏的愧疚,心中疑惑不已,问道,“林师弟,你所烦恼之事可是与刚才三人口中所述偷猎之人有关?你知道他们身份?”
“宋师姐明鉴,只是此事我仅有几分猜测,还请师姐将详情告知一二,”林枫恳求道。
宋玉心中了然,月前林枫一改之前被迫接取委托赚取灵石的窘迫,一下子拿出三块上品灵石,此事怕是与他丰裕城脱不开关系。她本想直接逼问林枫,但终究不忍,只是叹了口气便将圭吾三人所述及自己的推断简略告知。
“没错,果然……是他们!”听完宋玉的描述,林枫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得知宋玉打算孤身下山追捕,他猛地抬头,眼中挣扎之色更浓,最终化为一丝决绝:“宋师姐,此事……恐怕牵涉甚广,不便惊动师门长老,我与你同去!”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恳求,“还请师姐暂时……莫要声张。”
宋玉看着他眼中那份近乎祈求的复杂情绪,心中知晓他背负的压力,微微颔首:“可以,你打算如何处理?”
“或许……凭我这身份,还能周旋一二,让他们就此退去,免动干戈。”林枫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为保周全,我想邀约红灵师妹一同前往。”
“红灵师妹?”宋玉微讶。
“嗯,”林枫苦笑点头,“她自败于师姐手下后,几乎每日都会找我切磋,彼此也算熟识。她性子直,修为也扎实,实力不俗,是个可靠的帮手,有她助阵,我们便可多几分把握。”
不多时,二人找到了正在体修道场击打石桩的红灵。
听闻宋玉和林枫要下山“惩恶扬善”,红灵的双眸瞬间亮起,这个小丫头向来嫉恶如仇,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算我一个!”
......
三人各自向授业长老告假,翌日天色微熹,便已悄然下山,直奔云岿镇。镇口,圭吾、仲秋、京次三人早已焦灼等候。
“宋仙子!”京次压低声音,语速极快,“他们天不亮就进山了,方向没错,跟我来!”
一行人避开大路,在京次引领下,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后山深处。越往里走,空气中那股混杂着血腥、草药和灵兽惊惧气息的味道便愈发浓重刺鼻。林间人为踩踏的痕迹杂乱而粗暴,折断的灌木、翻起的泥土随处可见。
拨开最后一片茂密的蕨丛,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林间一大片空地被粗暴地清理出来,如同一个血腥的露天猎场。一大堆陷阱机关被随意地扔在地面角落里,闪烁着幽绿光泽的毒镖、弩箭散乱地插在树干和泥土里,显然刚被使用过。最令人发指的是,数只宋玉曾见过的猫鼬斩,此刻脖颈被粗大的铁链和项圈死死勒住,皮开肉绽,眼中充满屈辱与狂暴的怒火,正被几个身着杂色劲装的汉子用皮鞭驱赶着,逼迫它们扑咬、围堵那些惊恐逃窜的毒蛇和小型灵兽。每一次扑击都伴随着锁链的拖拽、皮鞭地抽打和汉子的喝骂。
空地中央,几个硕大的精钢铁笼如同狰狞的兽口,里面挤满了瑟瑟发抖的灵兽:羽毛凌乱的波波、翅膀被折断的傲骨燕、萎靡不振的毛球、眼神呆滞的尾立、惊恐缩成一团的咕咕、菌盖黯淡的蘑蘑菇……甚至还有几条宋玉熟悉的阿柏蛇和饭匙蛇,鳞片破损,被强行塞在拥挤的笼中。绝望的呜咽和痛苦的嘶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令人心碎的哀歌。笼边堆积着沾满泥土和血迹的麻袋,显然是用来转移“货物”的。
宋玉和红灵自幼都在在相对平静的环境中长大,何曾见过如此赤裸裸的、针对灵兽的残酷虐捕?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恶心感瞬间攫住了她们。红灵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宋玉的眼神则冷到了极致,仿佛有冰层在瞳孔深处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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