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府的雪还在落,却没了之前的肃杀,反而像一层温柔的纱,轻轻覆在司棋渐冷的身体上。迎春抱着她半跪在地,指尖轻轻拂过司棋胸口的伤口 —— 那里的血已经凝固,呈暗褐色,却在天河投影的微光下,泛着一丝极淡的红,像未熄的火种。她将脸贴在司棋的颈窝,还能嗅到残留的桃花香,那是去年桃花宴时,她给司棋插在发间的桃花留下的气息。
“司棋,你说过,要一起回缀锦楼看桃花的。” 迎春的声音很轻,带着水汽,却没有之前的绝望,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现在桃花还没开,可天河开了,我们去那里等,好不好?”
她低头,用袖口轻轻擦去司棋脸上的血污,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脑海里翻涌着细碎的回忆:在缀锦楼的清晨,司棋把暖炉揣在怀里捂热了再给她;在沁芳闸边,司棋替她赶走偷首饰的小丫鬟;在桃林宴上,司棋跪着递上血书花瓣…… 那些被懦弱珠压制的温暖,此刻都清晰得像在眼前,每一个片段,都成了她此刻决心的注脚。
潘又安和官兵站在不远处,没人敢上前。他们看着迎春抱着司棋,周身渐渐泛起淡金色的光 —— 那是弱水灵体完全觉醒的征兆,光里有细小的水光流转,像极了天河里的涟漪。空中的天河投影也愈发清晰,水光从虚影变成半实体,灵鲤的鳞片在光中闪烁,老灵鲤的身影停在投影边缘,像是在等候。
迎春慢慢站起身,抱着司棋的手臂收得更紧。她抬头望向天河投影,那里的水光正缓缓垂下,像一道连接天地的桥梁,桥面上有细小的桃花瓣飘落 —— 不是凡尘的桃花,而是天河里特有的 “灵桃”,花瓣泛着莹白的光,落在她的发间,带着淡淡的暖意。
“我们回家了,司棋。” 迎春轻声说,脚步朝着投影走去。每走一步,脚下的积雪便化作点点水光,融入她的裙摆;每走一步,司棋的身体便泛起一丝红光,与她身上的金光交织;留在耳房地上的鲤尾匕,此刻也突然腾空而起,匕首上的鳞纹亮起,化作一道赤红色的光带,跟在她身后,像一条守护的灵鲤。
孙绍祖瘫在地上,看着这一幕,眼中的恐惧变成了麻木。他知道,自己输了,不是输给迎春,而是输给了天道的因果 —— 当年他化身老叟试炼,迎春的漠然种下因;今日司棋献祭、迎春觉醒,便是果的终结。他胸口的懦弱珠本源核已碎,夜叉的力量尽失,此刻的他,不过是个犯下罪孽的凡人,只能等待官府的裁决。
迎春走到天河投影的边缘,水光已经漫到她的脚踝。她低头看着司棋的脸,司棋的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意,像在回应她的话。她深吸一口气,抱着司棋,纵身跃入了那片粼粼的水光之中 —— 没有坠落的失重感,只有被温水包裹的温柔,像是回到了天河的怀抱,回到了她还是弱水灵体时的自在。
进入投影内部,世界瞬间变了模样。头顶是璀璨的星子,脚下是清澈的弱水,水中游动着无数灵鲤,它们的鳞片泛着光,组成一幅幅画面:有她在天河救起赤鲤的瞬间,有司棋剐鳞断尾换人形的决绝,有她们在缀锦楼相依的日夜,还有司棋献祭时内丹碎裂的悲壮。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最后定格在柳叶渚旁 —— 当年她见死不救的老叟,正站在水光中,朝着她温和地笑。
“随我来。” 老叟的声音像春风,拂去了迎春心中最后的尘埃。他转身朝着水下游去,迎春抱着司棋,跟着他往下走。弱水在这里不再是浑浊的,而是清澈见底,能看见河底铺着一层莹白的细沙,细沙中隐约有金光闪烁。
越往下走,金光越亮。很快,一座巨大的金身出现在眼前 —— 那是司命星君的真身!金身端坐于莲台之上,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金光,面容威严却慈悲,左手托着一本玉册(正是警幻命册),右手轻轻放在膝上,指尖泛着微光。老叟的身影渐渐与金身融合,原来方才的老叟,正是司命星君的一缕分身。
迎春抱着司棋,在金身前跪下。司棋的身体此刻已经完全被红光包裹,像一颗被温暖守护的明珠;迎春身上的金光也愈发浓郁,肩胛骨处的桃花淤痕隐隐发烫,像是在呼应金身的光芒。
司命星君缓缓抬手,指尖的微光落在迎春的额头上。一股温和的力量瞬间传遍迎春的全身,灵核里最后一点懦弱珠的残留被彻底驱散,她终于完全找回了弱水灵体的本真 —— 不再是凝滞的,而是流动的、充满慈悲的光。
“钝根劫毕,慈悲重生。” 司命星君的声音庄严而温和,“当年你误吞懦弱珠,是因;见死不救,是缘;司棋献祭,是果;今日归位,是圆满。你已悟得‘慈悲’二字,不再是那个麻木的弱水灵体,而是能护佑生灵的天河之主。”
迎春的眼泪缓缓落下,却不再是悲伤的,而是解脱的、感恩的。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司棋,轻声说:“星君,司棋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