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年的七夕,荣国府的热闹比往年更甚。东跨院的廊下搭起了三尺高的乞巧棚,棚顶挂满了姑娘们亲手绣的彩线、香囊,还有用糯米粉捏的 “巧果”,印着牛郎织女的纹样,在阳光下泛着莹白的光。丫头们忙着在院中摆案,案上供着织女像,放着胭脂、针线、瓜果,连贾母都兴致勃勃地让人搬来藤椅,要陪着姑娘们一起 “乞巧”。
唯独东跨院的正房里,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七岁的巧姐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原本清亮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眉头拧成一团,偶尔发出几声细碎的呓语,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似的。
“太医怎么说?都烧了一天了,怎么还不退?” 王熙凤坐在床边,伸手摸着巧姐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滚烫让她心口一紧。平儿端着刚熬好的退烧药,小声说:“王太医刚走,说姑娘是染了京里流行的时瘟,邪气入体,只能慢慢熬,还开了新的药方,让奴婢现在就去煎。”
贾母拄着拐杖走进来,看着巧姐烧得通红的脸,眼圈也红了:“这孩子怎么偏偏在七夕染了瘟?前儿还好好的,跟着惜春姑娘在暖香坞学画呢。” 她目光落在巧姐身上盖的百草襁褓上 —— 这襁褓这些年一直跟着巧姐,洗得有些发白,上面的百草纹平时淡得几乎看不见,可此刻,竟隐隐泛着一层淡绿色的光,像在护着巧姐的身子。
巧姐的意识此刻正陷在一片混沌里。她感觉自己回到了一个满是药香的地方,身边是泛着七彩光的瀑布,脚下是柔软的药草,远处有个穿着赭色麻衣的人在侍弄庄稼,穗粒是九种颜色的 —— 那是她遗忘的神农谷,是她作为赤苓时最熟悉的家。她想走过去,却被一股热气困住,浑身发沉,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像在抓什么东西。
“水…… 要水……” 巧姐喃喃呓语,王熙凤连忙端来温水,用小勺喂到她嘴边。刚喂了两口,巧姐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双手猛地抬起,指尖不经意间蹭到了床边的花盆 —— 那是一盆茉莉,前几日被晒得枯萎了,花瓣发黄,叶子也蔫蔫的,王熙凤一直没舍得扔,就放在床边。
就在巧姐的指尖碰到茉莉花瓣的瞬间,一滴淡绿色的液体从她指尖渗了出来。那液体像清晨的露水,却带着浓郁的药香,滴落在枯萎的茉莉花瓣上,瞬间没入花瓣里。
奇迹发生了。
原本发黄的茉莉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莹白,蔫蔫的叶子也重新舒展,泛出鲜嫩的绿光;花茎上甚至冒出了两个小小的花苞,花苞在药香中轻轻颤动,像是下一秒就要绽放。王熙凤和贾母都看呆了,平儿手里的药碗差点摔在地上:“夫…… 夫人,您看那茉莉!它活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巧姐的指尖又渗出几滴淡绿色药露。这次,药露滴落在床沿的青砖上,顺着砖缝流到院外 —— 院子里种着几株月季,前几日刚得了白粉病,叶子上满是白斑,此刻被药露一浇,白斑瞬间消失,叶子变得油亮翠绿,枝头还开出了一朵娇艳的红月季,比平时更大更艳。
“这…… 这是怎么回事?” 王熙凤走到院外,看着满园的变化,惊得说不出话。东跨院的海棠树前几日刚修剪过,断枝处还光秃秃的,此刻竟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廊下的吊兰原本垂着发黄的藤蔓,此刻藤蔓变得翠绿,还开出了细碎的小白花;甚至连墙角那株快枯死的石榴树,都在药露的滋养下,枝桠上长出了新叶,还挂着两个小小的石榴花苞。
整个东跨院,像是被施了魔法,枯萎的花木尽数复苏,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 和巧姐出生时那股神农谷的药香一模一样。巧姐躺在床上,烧渐渐退了,脸色也恢复了红润,眉间的胭脂记泛着淡淡的红光,比平时更清晰了些。
“是…… 是巧姐的指尖!” 平儿突然指着巧姐的手,“刚才奴婢看到,药露是从姑娘指尖渗出来的!” 王熙凤连忙回到床边,拉起巧姐的手 —— 指尖还残留着一丝湿润,淡绿色的药露已经消失,只留下一点淡淡的凉意,像刚沾过露水。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老太太!二奶奶!俺来给您送新鲜的瓜果啦!”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刘姥姥挎着一个竹篮,快步走了进来,篮子里装着刚摘的黄瓜、茄子,还有几个黄澄澄的佛手,透着新鲜的果香。
刘姥姥这几年常来荣国府走动,有时送些乡下的新鲜吃食,有时帮着做点杂活,府里人都爱和她说话。她刚走进院子,就被满园复苏的花木惊住了:“哎哟!二奶奶,您家这花是咋了?前儿俺来还蔫头耷脑的,今儿咋这么精神?跟刚从土里冒出来似的!”
王熙凤还没来得及回答,刘姥姥已经走到床边,看着醒来的巧姐,脸上满是欢喜:“这不是巧姐姑娘吗?咋生病了?俺特意给您带了个佛手,闻着香,能安神。” 说着,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最大的佛手,递到巧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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