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掉眼泪了！”
风帆虽然极力否认，但明显底气不足，来的是谁？是他那个火眼金睛的姥姥呀。
“那个小丫头叫啥名？是和你一个厂的？”
风帆点点头：“嗯，厂里的会计，叫陆明霞。”
杨秀芝看了风帆一眼，心里想会计不可能没文化。
一个知识分子，怎么打扮成那样？
“她好像挺喜欢你的，那么大的姑娘不顾脸面的穷追猛打，肯定是真舍不得你！”
风帆坐在床边不说话。
“你也喜欢人家吧？”
风帆嘴唇翕动了一下，还是没说一句话。
“既然两人都喜欢对方，这是闹哪出？”
风帆沉默了好一会，杨秀芝也不催他，只是默默的坐在身边陪着他。
最后，风帆抬起头，脸上没了焦躁和悲伤的表情，挂上了无可奈何的笑意。
“我妈不同意！”
杨秀芝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
“你啥时候这么听你妈的话了？”
“你妈让你好好学习，你听了吗？你妈让你再复习一年考重点高中，你听了吗？不是自己做主跑到职中去了，现在女朋友谈不成，倒怨起你妈来了？”
“再说你妈什么时候看见那个陆明霞的？”
风帆低下头，和杨秀芝说了事情的经过。
和陆明霞已经处了三个多月了，有一次在街上碰到了郭立梅，躲闪不及。
风帆谎称是厂里的普通同事，两个人只是无意间碰上的。
郭立梅立刻沉下脸，告诫风帆少和这样的女孩打交道。
看打扮的样子就不像本分女孩。
郭立梅还说，家里五六个女孩子，有一个打扮成这样的吗？好像洗头房的小姐。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
风帆考虑了几天，和陆明霞提出分手 。
没想到她不依不饶，还找上门来了，母亲就更不高兴了。
“姥姥，我们就是正常处朋友，那我亲她一下不算欺负吧，陆明霞揪住这件事没完没了，还骂我是流氓！”
“我是害怕她把事情闹大，更惹我妈生气了！”
杨秀芝低着头偷笑，到底还是个孩子，竟说些孩子气的话。
“说了半天，都是你自己想的，你妈恐怕也是直到昨天，才知道你俩的关系吧？”
风帆点点头，又摇摇头：“也许？我也不知道。”
“姥姥，你说我怎么办？”
杨秀芝看着他：“你不是挺有主意的吗？啥时候在乎你妈的感受了！”
风帆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把头枕在杨秀芝的膝盖上。
“姥姥，大哥从上大学起，很少回来，风杨学习也不错，以后也能考出去，到时候怕是一年也回不来两趟。”
“妈身边就剩下我自己，我娶的媳妇要是不合她的心意，她还会高兴吗？”
“姥姥你不是说我扔下耙子就是扫帚吗，我适应力强，就算再没有感情的姑娘，几天我也能处出感情来。”
“不像我妈，一条道跑到黑，她一直都不快乐，我要再娶回一个让他闹心的媳妇，她还会有快乐的日子吗？”
“其实，小霞挺好的，能干，对人热情，心地也善良，就是喜欢打扮，化浓妆，穿夸张的衣服，给人的感觉好像不着调，但人挺本分的。”
“厂里几个人追她呢！其余的人她都不理，从来没做过脚踩两只船的事！”
“她心里只有我！”
说起心里只有他，风帆的脸上重新布满笑容，眼里有柔情流转。
杨秀芝叹了口气：“傻小子，你还知道你妈不快乐，你说说你妈为啥不快乐？”
风帆叹了口气，想起那个一直冷着脸的大哥，因为王长禄的事，就连他和风杨，也很难看到大哥的笑脸了。
大哥说过，一个王长禄把他们原本幸福的家搅和成这个样子 。
“还不是因为王叔，姥姥，你说我妈和王叔还有可能吗？”
杨秀芝想起郭立梅抱着她哭得伤心欲绝时的样子，无奈摇头。
“不可能了，你王叔已经娶媳妇了，他和你妈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啊？”
风帆满眼吃惊，在他的印象里，王叔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怎么就轻易把妈妈舍弃，娶了别人呢？
“他也太……”
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他好。
杨秀芝轻轻抚摸着风帆的头：“风帆你还小，王长禄那么做，就是不想让你妈为难，王长禄和你大哥之间，让你妈做选择，你妈有的选吗？”
“王长禄只有自己离开，你妈的心里才会好受些。”
“真喜欢就去和你妈说，你妈自己有亲身体会，她是不会棒打鸳鸯的。”
“风帆，姥姥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为了你妈，放弃自己所爱，是不明智的，你不快乐，你妈会更不快乐的。”
“风帆，如果一个女孩肯为你改变，那就说明她是真在意你，好好想想，事情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怎么就说不行了！”
杨秀芝已经老了，白发苍苍，眼角皱纹堆积，嘴角皱纹聚拢，双唇紧抿着，显得尤其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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