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这是林微微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仿佛有无数根钢针从太阳穴刺入,在颅内疯狂搅动。她费力地想抬起手按压额角,却发现手臂沉重得不听使唤,连简单弯曲手指都做不到。
耳边隐约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像是怕被人听见。
她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像被胶水黏住一般沉重。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尤其是喉咙和肺部,火辣辣地灼烧着,仿佛刚刚呛入过什么刺激性液体。
记忆如碎片般涌入脑海——
加班到深夜的写字楼、滂沱大雨中迟迟不来的网约车、为了避让突然冲出的流浪猫而急转弯的货车、刺眼的车灯和剧烈的撞击声…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那现在这是…地狱?天堂?还是…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别丢下春桃一个人…”那个啜泣的声音又响起了,这次更清晰了些,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都是奴婢没用,护不住您…”
强烈的求生欲忽然从心底涌起。不,她不能死!她林微微熬夜加班熬到二十六岁,连场正经恋爱都没谈过,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那股沉重的束缚感,终于猛地睁开了双眼。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古香古色的雕花床顶,深红色的木质因年代久远而显得暗沉,帐幔是素雅的月白色,却边缘微黄,略显陈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和若有似无的霉味。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声音来源。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跪在床前踏脚上,梳着双丫髻,穿着淡绿色的古装,眼睛肿得像桃子,脸上还挂着泪珠。见林微微睁开眼,小姑娘顿时愣住了,嘴巴张得老大,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小…小姐?”她颤抖着声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您…您醒了?”
林微微想开口,却只发出沙哑的气音,喉咙痛得厉害。
“水…”她费力地挤出这个字,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小丫鬟这才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冲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又小心翼翼地扶起林微微,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温水滋润了干渴灼痛的喉咙,林微微贪婪地小口啜饮着,感觉终于活过来了一点。借着这个姿势,她快速扫视着房间。
房间不小,布置却堪称简陋。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都是暗沉的老旧木器。梳妆台上除了一把木梳和一面模糊的铜镜,几乎空无一物。窗外天色昏暗,似是傍晚时分,房间里早已点了灯,却只是一盏小小的油灯,光线微弱,勉强照亮床榻周围。
这绝不是医院,也绝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个地方。
“小姐,您真的醒了!太好了!老天爷保佑!”小丫鬟看着林微微能喝水了,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下来,这次却是喜极而泣,“您都昏睡三天了,李大夫都说…说您可能挺不过去了…”
三天?林微微心中一凛。她垂下眼,看向自己扶着杯子的手——纤细、苍白、稚嫩,绝非她那双因长期敲代码而略带薄茧的手。
一个荒谬而惊悚的念头窜入脑海。
她猛地抓住小丫鬟的手,急切地问:“我是谁?这是哪里?你又是谁?”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急迫。
小丫鬟被她的反应吓住了,结结巴巴地回答:“小、小姐,您是将军府的嫡小姐沈知意啊!这里是您的闺房漪澜苑啊!奴婢是春桃,您的贴身丫鬟啊!您…您不记得了吗?”
春桃看着小姐茫然又震惊的眼神,心里一慌,难道小姐烧坏了脑子?
沈知意…将军府…嫡小姐…漪澜苑…春桃…
一个个陌生的名词砸进脑海,伴随着一些支离破碎、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窒息的感觉、一双在岸上冷漠看着她的眼睛、一个美艳妇人假惺惺的笑脸、一个娇俏少女恶毒的嘲讽…
头痛再次袭来,比刚才更加猛烈。林微微,不,现在是沈知意了,她痛苦地捂住头,蜷缩起来。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春桃慌了神,连忙放下水杯,轻拍她的背,“您刚醒,身子还虚着呢,不能激动!奴婢这就去求夫人给您请大夫!”
“不!别去!”沈知意猛地抓住春桃的手腕。虽然记忆混乱,但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警惕感告诉她,那个“夫人”绝非善类。那些记忆碎片里的冷漠和虚伪让她不寒而栗。
“我没事…”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和头痛,放缓了语气,“只是…只是很多事记不清了,头很痛。”
春桃看着小姐苍白如纸的脸和脆弱的神情,心疼得又红了眼眶:“奴婢不去,小姐您别怕。您定是坠湖时伤了头,这才忘了事。您慢慢想,不急的。”
坠湖?沈知意捕捉到这个关键词。那些冰冷的湖水记忆果然是真的。
“我是怎么坠湖的?”她盯着春桃的眼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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