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那一声石破天惊的“有毒?!”,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瞬间在漪澜苑内炸开了锅。
秋纹和冬梅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比窗外凋零的兰花好不到哪里去。她们奉命来看守和下药,却万万没想到,这层遮羞布会被如此直白、如此尖锐地当面撕开!
“大小姐!您、您胡说什么!”秋纹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尖利,带着色厉内荏的恐慌,“这药是夫人好心请大夫开的,怎么会有毒!您自己失手打翻了药碗,现在倒来诬蔑人!”
冬梅也急忙帮腔,眼神却心虚地不敢看那盆迅速枯萎的兰花:“就是!定是这破花自己娇气,死了活了关药什么事!大小姐您病糊涂了,可不敢胡说,这是要掉脑袋的!”
她们越是激动否认,越是显得欲盖弥彰。
沈知意心中冷笑,面上却演得越发逼真。她像是被两人的反应吓到了,身体微微发抖,眼泪珠子断线似的往下掉,一把抱住那盆枯兰,泣不成声:“我没有胡说…母亲生前最爱这盆‘绿云’…它陪了我这么多年,从未这样过…昨日还好好的,就溅了几滴药…就变成这样了…”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秋纹和冬梅,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解,像一个单纯被可怕真相吓坏的孩子:“那药…那药若是没毒,花怎么会死?若是没毒…那我日日喝它…我的身子…”
她适时地顿住,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随即像是承受不住这个可怕的猜测,眼睛一翻,软软地向后倒去。
“小姐!”春桃惊呼一声,扑上去恰到好处地接住她,哭天抢地起来,“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您要是出了事,奴婢怎么对得起先夫人啊!定是那药有问题,害了先夫人的花,还要来害小姐您啊!”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哭得凄凄惨惨,字字句句却都往“药有毒”和“先夫人”上引。
秋纹和冬梅彻底慌了神。她们可以欺负一个懦弱无声的大小姐,却压不住“谋害嫡女”和“亵渎先夫人遗物”这两顶天大帽子的重量!尤其是后者,若是传出去,沈将军再不待见这个女儿,为了脸面也绝不会轻饶她们这些奴婢!
“你、你们别哭了!”秋纹急得跺脚,“这事…这事得禀报夫人!”
“对!禀报夫人!”冬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夫人定会还我们清白!”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秋纹留下看守,冬梅则急匆匆地飞奔而出,直奔锦绣院报信去了。
沈知意“虚弱”地靠在春桃怀里,眼角余光瞥见冬梅仓皇离去的背影,心中稍定。鱼饵已经撒下,就看柳氏这条毒蛇如何接招了。她赌柳氏绝不敢让“药有毒”这个话题继续发酵,更不敢牵扯上“先夫人”。
…
锦绣院内,柳姨娘听到冬梅颠三倒四、惊惶失措的回报,气得直接摔碎了一个最喜欢的官窑茶盏!
“废物!一群废物!”她美丽的面容扭曲,胸脯剧烈起伏,“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竟然让那个小贱人抓住了把柄!”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沈知意会用一个破花盆来做文章!更没想到她敢直接撕破脸!这根本不是沈知意那个闷葫芦会做的事!
“夫人,现在怎么办?”钱嬷嬷也吓得够呛,“大小姐一口咬定药有毒,还扯上了先夫人…这要是闹大了…”
“闹大?”柳姨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闪过狠厉毒辣的光芒,“她做梦!想用死人来压我?我倒要看看,一个‘癔症发作’、‘神志不清’的疯子说的话,有谁会信!”
她迅速对钱嬷嬷吩咐:“去!立刻去请李大夫过府!就说大小姐病情反复,出现癔症,胡言乱语,让他准备好‘对症’的药!”
“再派人去前院守着,老爷一回来,立刻请过来!就说…大小姐思念亡母成疾,行为失常,我实在无法,请他来拿个主意。”
钱嬷嬷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主子的毒计:这是要趁机坐实大小姐疯癫之事!只要老爷信了,以后大小姐再说出什么,就都没人会当真了!甚至可以直接将人送到庄子上“静养”,那岂不是任人拿捏?
“老奴这就去!”钱嬷嬷领命,急匆匆离去。
柳姨娘整理了一下衣襟和发钗,恢复成那个端庄忧心的主母模样,对跪在地上的冬梅冷声道:“起来吧。带路,我去看看大小姐‘病’成什么样了。”
…
漪澜苑内,气氛凝重。
柳姨娘带着一群婆子丫鬟浩浩荡荡地赶来,一进门就用帕子捂着鼻子,仿佛嫌弃这里的空气。她看到被春桃搂在怀里、脸色苍白闭着眼的沈知意,以及地上那盆枯死的兰花和隐约的药渍,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意儿?我可怜的孩儿,你这是怎么了?”她快步上前,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慈爱,演技堪称影后级别。
沈知意缓缓睁开眼,眼神空洞又恐惧,看到柳姨娘,像是受惊的小鹿般往后一缩,手指颤抖地指着那盆花,语无伦次地喃喃:“花…药…死了…母亲的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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