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清晨,弥漫着一种与城东截然不同的市井气息。早点摊子的热气,夜香车留下的余味,还有各种廉价脂粉和汗液混合的复杂味道,交织在狭窄的巷道里。百草堂就坐落在这片鱼龙混杂的区域,门脸不大,黑底金字的招牌蒙着一层油污,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马车在隔了一条街的巷口停下。扮作车夫的暗卫低声禀报:“小姐,到了。前面人多眼杂,马车不便靠近。”
沈知意掀开车帘一角,打量着那座看似普通的药铺。门口人来人往,有抓药的百姓,也有形色匆匆的江湖客,似乎并无异常。但她不敢有丝毫大意,萧煜的暗卫能轻易拿下李贵,对方也可能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春桃,你留在车上,机灵点。”沈知意吩咐道,然后看向扮作随从的暗卫首领(代号“影七”),“我们过去,见机行事。”
“是。”影七声音低沉,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沈知意戴上帷帽,遮住面容,在影七的护卫下,混入人流,朝着百草堂走去。她的心跳微微加速,但步伐却尽量保持平稳。
走进百草堂,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柜台后,一个留着山羊胡、戴着瓜皮帽的干瘦掌柜正在拨弄算盘,眼皮耷拉着,一副精明的模样。几个伙计忙着抓药称重,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正常。
沈知意没有直接去柜台,而是假装浏览着靠墙的药柜,目光迅速扫过第三排。第二个抽屉…她不动声色地靠近。
抽屉是普通的木质抽屉,上面挂着一把常见的黄铜锁。就是这里了。
她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那把钥匙。成败在此一举。
就在她准备将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柜台后的掌柜忽然抬起头,那双精明的眼睛透过镜片,锐利地看向她,开口问道:“这位小姐,抓药还是问诊?”
沈知意动作一滞,心脏猛地一缩!被注意到了?
影七立刻上前半步,挡在沈知意身前,沉声道:“我家小姐偶感风寒,想买些柴胡。”
掌柜的视线在影七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看了看沈知意,忽然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柴胡啊,有,上好北柴胡。不过…”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道,“小姐看着气色不佳,怕是邪风入体,寻常柴胡未必管用。小店有一味祖传的‘驱邪散’,效果奇佳,小姐可要试试?”
驱邪散?沈知意心中一动。这话听起来像是寻常推销,但结合当下的情境,却透着一股诡异。是暗号?还是试探?
她不敢轻易接话,只是微微摇头,声音透过帷帽传出,带着一丝虚弱:“不必,只要柴胡即可。”
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恢复如常,笑道:“既如此,伙计,给这位小姐称二钱柴胡。”说完,便又低下头去拨弄算盘,不再理会他们。
沈知意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只是虚惊一场?她不敢耽搁,趁着伙计去称药的功夫,迅速将钥匙插入第三排第二个抽屉的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她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将抽屉拉开一条缝隙。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散落的药材碎屑。但在抽屉最里面的角落,她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用油纸包着的小方块!
找到了!
她飞快地将那小方块取出,塞入袖中,然后合上抽屉,重新锁好。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时间,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这时,伙计也将包好的柴胡递了过来。影七付了钱,两人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百草堂。
直到走出很远,回到马车上,沈知意才真正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刻,她真怕掌柜的会突然发难。
“小姐,没事吧?”春桃担心地问。
“没事。”沈知意摇摇头,迫不及待地取出那个油纸包。油纸包得很严实,入手有些分量。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油纸,里面露出的,并非想象中的解药或密信,而是一块暗紫色的、质地温润的木牌。木牌上刻着复杂的云纹,中间是一个古朴的“玄”字。木牌旁边,还有一张折叠的小纸条。
沈知意先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笔迹潦草,似乎写得很匆忙:
“欲解‘蝎毒’,三日后子时,城南乱葬岗,‘玄’字牌为凭。”
乱葬岗?子时?沈知意的心猛地一沉!这地点和时间,都透着浓浓的不祥与诡异!这绝对是一个陷阱!
但纸条上明确提到了“蝎毒”,对方知道柳姨娘中的是黑蝎族的毒!而且声称有解药!
去,还是不去?
这比百草堂之行凶险百倍!乱葬岗那种地方,夜间根本就是法外之地,对方若设下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小姐,这…这不能去啊!”春桃看到纸条内容,吓得脸都白了。
影七也沉声道:“小姐,此地凶险异常,恐是圈套。王爷绝不会同意您涉险。”
沈知意紧紧握着那块冰冷的“玄”字木牌和纸条,眉头紧锁。理智告诉她,这九成九是陷阱,对方是想将她引出去除掉。但…万一呢?万一对方真的拥有解药,或者掌握着更关键的线索呢?柳姨娘只剩下不到三天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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