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蚺庞大的尸体横亘在身后,如同一个灰白的、了无生气的路标。队伍沿着赤雀令重新稳定指引的中间岔路,向迷窟更深处行进。空气愈发潮湿阴冷,石壁上的苔藓散发出幽幽的磷光,勉强驱散着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和脚步回响在曲折的通道中,更添几分诡秘。
随着深入,通道两侧的石壁开始出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清晰的壁画。这些壁画风格古朴苍劲,与之前零散的刻痕不同,它们似乎是在系统地讲述一个故事。
沈知意放慢脚步,借着苔藓的微光,仔细辨认着壁画的内容。
最初的壁画描绘了一个生机勃勃的部落,人们崇拜火焰,围绕着巨大的篝火起舞祭祀,他们能驾驭符文的力量,与自然和谐共生——那无疑是鼎盛时期的烬族。
接着,壁画的内容开始变得沉重。天空出现诡异的黑暗裂缝,一种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物质(暗蚀)从裂缝中渗出,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生灵涂炭。烬族的战士们手持闪耀的符文武器与黑暗搏斗,场景惨烈。
然后,画面一转,聚焦在一位手持一面造型古朴、边缘环绕着太阳纹路宝镜的大祭司身上。他带领着族人,将那股黑暗引导至一处湖泊(镜湖),借助宝镜(曜光镜)和圣火之力,艰难地将其封印入湖底。壁画清晰地显示,封印的核心,需要圣女血脉作为引导和稳固的“锚点”。
“这就是镜湖封印的由来……”沈知意喃喃道,壁画印证了大祭司曜炎留影所言。
然而,接下来的壁画,却让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封印完成后的烬族并未迎来安宁。壁画显示,族群内部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主张世代坚守,加固封印;而另一部分人,他们的形象开始变得模糊、扭曲,眼神中透露出贪婪与对黑暗力量的向往——这恐怕就是黑蝎族的前身,或者说,是受到“暗蚀”诱惑的堕落者。
叛乱的画面出现了!堕落者在一位首领(其面容被刻意损毁,但身形与之前壁画中站在大祭司身侧的一名弟子相似)的带领下,袭击了圣地,试图破坏封印,释放黑暗。激烈的内战中,那面至关重要的曜光镜在混乱中被击碎!碎片四散飞溅!
“曜光镜……碎了?”沈知意失声低呼,心脏猛地一缩。大祭司只说了“失落”,却未提及是“破碎”!
萧煜也看到了这些壁画,眼神变得无比凝重。如果曜光镜已然破碎,那么寻找它的意义何在?还能否起到克制“暗蚀”的作用?
最后的壁画更加潦草和悲怆,描绘了烬族残部在圣女的带领下,带着圣火火种和破碎的信仰,颠沛流离,最终近乎灭族的景象。
壁画到此戛然而止。
通道也到了尽头。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石窟。石窟中央,有一个干涸的、由白玉般石头垒砌的圆形祭坛。祭坛上方,悬浮着一点极其微弱的、与埋骨之地相似的暗红色火星,只是更加渺小,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而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是祭坛正中心摆放的东西。
那不是一面完整的镜子,而是……一片巴掌大小、边缘呈现不规则断裂的镜片!
镜片材质非金非玉,呈现一种温润的乳白色,即使在这昏暗的环境中,也自行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白色光晕,驱散了石窟内的阴冷和黑暗。光晕流转间,隐隐与沈知意手中的赤雀令以及她体内的血脉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这就是曜光镜的碎片!
沈知意快步走上祭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当她指尖触碰到那镜片的瞬间,一股温暖、浩然、充满光明气息的能量顺着手臂流入她的身体,让她因消耗而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同时,一段残缺的信息碎片,伴随着强烈的情绪画面,冲入她的脑海——
惊天动地的厮杀声!破碎的符文光芒!一个面容模糊、眼神却充满疯狂与贪婪的男子(叛徒赤兀!),手持一柄缠绕黑气的骨杖,狠狠击打在完整的曜光镜上!镜面崩碎的脆响!大祭司曜炎悲愤的怒吼!以及最后,一道细微的、蕴含着无尽不舍与决绝的圣女身影(是裴兰心吗?),拼尽最后力量将这片最大的碎片掷向远方,并设下守护结界……
画面戛然而止。
沈知意踉跄一步,被脑海中汹涌的情绪冲击得脸色发白。那镜片传递来的,是毁灭瞬间的绝望,以及最后一刻守护的执念。
“只有……一片碎片。”她握着那温热的镜片,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仅仅一片碎片,如何能克制完整的“暗蚀”?
萧煜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那祭坛和镜片,冷静地道:“既然大祭司特意提及,即便只是碎片,也必有用途。先收好。”
沈知意点了点头,将曜光镜碎片小心地贴身收藏。镜片贴身的瞬间,一股持续的、微弱的暖流包裹着她,让她感觉安心了不少。
就在镜片被取走的刹那,祭坛上方那点微弱的暗红色火星,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了。整个石窟的光线暗淡了不少,只剩下苔藓的磷光和曜光镜碎片透过衣物散发出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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