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苍茫的西北山道上疾驰,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而急促的声响,仿佛在敲打着时间的节拍。车外天色渐暗,暮色如同稀释的墨汁,缓缓浸染着荒芜的山峦。车内,萧煜闭目凝神,看似在调息,实则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怀中那几件关乎国运的物件之上。
盛放着“星髓”的玉瓶触手冰凉,内里那液态的星光静谧流淌,散发出持续而温和的净化波动。旁边两个玉盒,一个装着自皇宫秽土取得的翠绿化厄草,另一个则是在星髓旁发现的、几近透明的“星髓化厄草”,后者蕴含的生机与纯净之意,远超前者。
成功取得这两样关键之物,本该让紧绷的心弦稍松,但萧煜心中那根警惕的弦,却绷得更紧了。
红衣童子临死前那句“破坏了‘眼睛’的计划”如同鬼魅的低语,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寂灭宗不惜派出这等诡异人物埋伏在星殒之痕,绝不仅仅是为了阻止他救皇帝。这“星髓”,对他们必定有着更重要的作用。
他尝试再次通过星黯之鳞沟通沈知意,想询问关于星髓的更多信息,以及寂灭宗可能的目的。然而,这一次,联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干扰,变得极其微弱和滞涩,只传来断断续续、带着明显疲惫与一丝……压抑痛楚的意念:
“……源脉……有异动……‘蚀’之力……在试图……反向渗透……”
“……星髓……至关重要……小心……使用……”
“……吾需……全力稳固……封印……暂难……分神……”
信息戛然而止,联系彻底中断。
萧煜的心猛地一沉。
南疆也出事了!“暗蚀”之力竟然在试图反向渗透被加固的封印?是因为寂灭宗在帝都的行动影响了源脉平衡?还是他们另有手段?
沈知意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甚至可能受了伤。她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提供及时的远程援助了。
前路,只能靠他自己。
他睁开眼睛,眸中寒光凛冽。必须尽快赶回帝都!每拖延一刻,皇帝便多一分危险,南疆的局势也可能更加恶化。
“再快些。”他隔着车帘,对驾车的墨羽沉声道。
“是,主人。”墨羽挥动马鞭,拉车的两匹骏马嘶鸣一声,速度再次提升,在渐浓的夜色中,如同离弦之箭。
然而,仿佛是为了印证他心中的不祥预感,就在马车即将驶出这片荒芜山区,进入相对平坦的官道时——
咻!咻!咻!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从道路两侧的黑暗中袭来!是淬毒的弩箭!目标并非人马,而是精准地射向车轮的轴承与马匹的腿关节!对方的目的很明确,不是立刻杀人,而是要让他们停下来!
“敌袭!护住主人!”青枭的低喝声与弩箭撞击车厢、以及马匹痛苦嘶鸣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马车猛地一震,一侧车轮被射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车身剧烈倾斜!拉车的骏马也有一匹腿部中箭,悲鸣着跪倒在地!
墨羽死死拉住缰绳,控制住另一匹受惊的马,才避免马车彻底倾覆。
萧煜在车厢倾斜的瞬间,已如同鬼魅般掠出车厢,稳稳落在道路中央。墨羽和青枭一左一右护在他身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黑暗的四周。
道路两旁的山坡上,影影绰绰出现了数十道身影。他们并未蒙面,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有江湖客的短打,有行商的绸衫,甚至还有农夫的粗布衣服,看起来如同偶然聚集在一起的乌合之众。但他们的眼神却统一得可怕——空洞,麻木,带着一种被完全操控后的死寂,手中持有的兵器也五花八门,但都闪烁着淬毒的幽光。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些“人”的后方,站着三名身穿灰色斗篷、遮住了面容的身影。他们并未持有兵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散发出比前方那些傀儡更加阴冷、更加精纯的精神力场,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了这片区域。
又是寂灭宗!而且这次,他们动用了被精神控制的傀儡,以及看起来位阶更高的门人!
“嘻嘻……跑得掉吗?”一个熟悉的、尖细扭曲的声音响起。只见那三名灰斗篷的中间一人,微微抬起头,斗篷阴影下,露出一张惨白涂着腮红的脸——赫然是那个应该在星殒之痕被消灭的红衣童子!他竟然没死?!或者说……这根本是另一个“他”?
“星黯的碎片……星髓……还有那令人作呕的生机……都该归于寂灭……”童子灰白的瞳孔锁定萧煜,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声音带着贪婪与怨毒。
萧煜心中凛然。这寂灭宗的手段果然诡异莫测,这童子仿佛能无限重生,或者根本就是一种不死的邪物?
没有废话,那数十名被控制的傀儡,在灰斗篷无声的指令下,如同提线木偶般,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他们动作僵硬,却力量奇大,完全不顾自身防御,只攻不守,刀剑匕首带着腥风,从四面八方袭来!
墨羽和青枭怒吼一声,挥刀迎上!他们刀法狠辣,招式精妙,每一击都能精准地放倒一名傀儡。但这些傀儡仿佛没有痛觉,即使被砍断手臂,刺穿胸膛,只要还能动,就会继续扑上来!更麻烦的是,他们身上似乎都带着某种阴毒的诅咒,兵刃相交时,那股阴冷的气息会顺着兵器试图侵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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