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漩涡的搏动越来越微弱,体积不断缩小,其中的咆哮与不甘也渐渐低沉下去。
最终,在那源初之光的中心,温暖的光芒凝聚成了两个相拥的、半透明的灵魂虚影——正是萧煜与沈知意。他们的意识依旧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共同引导着这新生的力量,完成了对暗蚀源头的最终净化。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如同冰雪消融般的寂静。
那困扰了烬族无数岁月、险些吞噬整个南疆乃至动摇大周国本的“暗蚀之源”,就在这片温暖的源初之光中,彻底地、无声无息地……化为了虚无。
湖底,重归平静。
不,不仅仅是平静。原本被黑暗侵蚀、死寂的湖底,此刻竟然开始焕发出勃勃生机!纯净的湖水荡漾着幽蓝的微光,湖底的砂石间,有点点如同星辰般的嫩绿光点开始萌芽,那是受源初之光滋养而诞生的全新生命!
笼罩圣女峰的冲天黑气瞬间溃散,天空中邪异的紫红色雷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清澈的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上。湖岸周围游荡的魔化部落民,身上的黑色角质迅速褪去,猩红的眼神恢复清明,茫然地瘫倒在地。焦黑的土地上也重新焕发出微弱的绿意。
镜湖,乃至整个南疆的魔化危机,解除了。
湖岸上,一直紧张注视着湖面变化的周毅等人,看到黑气消散,湖水复蓝,阳光普照,无不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欢呼!
“成功了!摄政王成功了!”
“天神保佑!南疆得救了!”
然而,他们的欢呼声很快便低落下去。
因为湖面虽然恢复了平静与清澈,但那道璀璨的、温暖如晨曦的“源初之光”,却在完成净化后,开始缓缓收敛、黯淡。
光芒中心,那两道相拥的灵魂虚影,也变得越来越淡,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
力量的爆发,源自于两人灵魂本源的极致燃烧与融合。如今危机解除,这超越了界限的力量,似乎也到了尽头。
“王爷……沈姑娘……”周毅脸上的喜悦僵住,变成了深深的担忧与哀戚。他看得出来,那光芒的消散,意味着……
湖底。
光芒最终彻底内敛,消失不见。
纠缠融合的意识,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回归各自的本源。
萧煜感到自己的意识重新回到了那具千疮百孔、几乎感觉不到生机的身体里,沉重的疲惫与灵魂被抽空般的虚弱感,如同万丈深海的压力,瞬间将他吞噬。他甚至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身体在澄清的湖水中缓缓下沉。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用尽最后一丝意念,看向身旁。
他看到,那个由光芒重新凝聚而成的、真实的沈知意,正缓缓下沉,悬浮在他身侧。她依旧闭着双眼,面容安详,仿佛沉睡,周身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乳白色光晕。她的身体不再是之前那般透明欲散,似乎稳定了下来,但气息却微弱得如同初生的婴儿,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她还“存在”,但状态……未知。
萧煜想伸手抓住她,却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
无尽的黑暗,终于彻底淹没了他最后的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
湖岸边的周毅,终于壮着胆子,派出一队精通水性的士兵,小心翼翼地进入已恢复清澈的镜湖,进行打捞。
他们在湖心深处,找到了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萧煜,以及……悬浮在他身旁,被一层柔和乳白光晕包裹着、仿佛在沉睡的沈知意。
两人被小心翼翼地救上了岸。
苏医女早已等候多时,立刻上前诊治。
检查萧煜后,她脸色凝重至极:“王爷……身体透支过度,经脉受损严重,更似……伤了神魂根本……能否醒来,何时能醒……属下……毫无把握……”
她又看向沈知意,手指搭上她的腕脉(虽然她似乎已非凡体,但苏医女还是习惯性地探查),脸上顿时露出了极其古怪和茫然的神色。
“沈姑娘她……脉象……不,她没有脉象……她体内空空如也,仿佛……没有任何力量,也没有任何生机波动,可是……她的身体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着,并且……在自行吸收着周围空气中一种……很奇异的能量?”
苏医女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没有生机、没有力量波动,却又能自行存在并吸收能量的“人”?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跑来禀报:
“将军!帝都来的六百里加急!”
周毅接过信件,快速浏览,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看了一眼昏迷的萧煜和状态诡异的沈知意,拳头紧紧握起,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对苏医女沉声道:
“不惜一切代价,救治王爷和沈姑娘!”
“另外,立刻飞鸽传书给影七大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告诉他……北境战事吃紧,朝廷……恐有巨变!请他……速决北漠之事,回援帝都!”
“还有,通知我们的人……”
周毅的目光投向北方,充满了忧虑,
“密切监视……安王府,以及……丞相林文正的一切动向!”
阳光洒在恢复生机的镜湖畔,却驱不散悄然笼罩而来的、新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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