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说话时并没压低音量,因此他这番话不仅被姜文静听见,就连门口堵着看热闹的一群人都听见了。
大娘们面面相觑。
姜文静指着小秋破口大骂:“臭小子!你一个婊子生的有什么资格说话!你等姜闯回来就跟你妈离婚,把你扔到山里喂狼!还有你那个傻子妹妹,统统给我滚出姜家!”
小秋被吓得浑身一抖,眼眶迅速泛红,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他“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那哭声尖锐又带着无尽的恐惧,小身子也跟着剧烈颤抖,两只小手慌乱地挥舞,显然是被吓着了。
“妈妈!妈妈!”他边哭边抽噎着,声音里满是无助与惊恐,也不要在大队长怀里待了,冲着宋幼宁伸出手。
宋幼宁心疼坏了,她知道小秋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因此刚才就没让他进屋。
但再聪明也还是个孩子。
她将怀里的小耳朵递给姜文娴,自己一把抱起小秋,轻轻地拍着孩子的后背,温柔地安抚着。
小秋的哭声渐小,搂着宋幼宁不肯撒手,小声地凑在她耳边说:“妈妈,你好久没有抱过我了。”
宋幼宁鼻头一酸,眼眶也红了。
自小耳朵出生以来,宋幼宁就将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小耳朵身上。
小秋现在又是狗都嫌的年纪,在家里闲不住,喜欢跟着小成乱跑,她关注的就更少了。
“对不起小秋,妈妈会改正的,原谅妈妈好吗?”
宋幼宁没给自己找理由,干脆地道歉。
小秋反倒不好意思了,将整个身子蜷缩在宋幼宁怀里,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把宋幼宁的心都叫化了。
大队长的视线一直跟着小秋,见他被哄好了,松了口气,但转向姜文静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
“……叔?”姜文静被他眼里的警告之意吓得后退一步。
大队长不理她,对着人群前边的姜奶奶摇了摇头,“婶,我叫你一声婶,但你这个外孙女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姜文静还想辩解,姜奶奶轻飘飘的一眼,她瞬间闭上了嘴。
姜奶奶上前一步,身子越发佝偻了。
“姜闯媳妇,文静确实不像话,我作为长辈,替她跟你说句对不住。”
宋幼宁心里冷笑,来她家闹这一通,只一句对不住?
是她平时太好说话了吗?
“奶奶,我没事,我还是想问问文静,她是怎么进来的,我和文娴天一黑就把门锁上了,那把锁还是姜闯弄来的,只能用钥匙开,您就让文静告诉我吧,不然我夜里怎么睡得着啊?”
宋幼宁嘴唇微抿,直勾勾地盯着姜奶奶。
二人对视片刻,姜奶奶退了一步,“文静,你说,你怎么进来的?”
姜文静一脸懵,刚刚不是在说宋幼宁指使小成泼她水的事儿吗?怎么就扯到这儿了?
怎么进来的,那当然是……
不,不能说,事情要是传出去,姜闯以后还怎么娶她啊。
姜文静眼神闪躲,结结巴巴地说:“门,门没锁,我一推就开了。”
“不可能!”姜文娴盯着她,“今天的门是我锁的,我清楚地记得我锁了,你在说谎!”
“我没说谎,就是你今天忘记锁门了!”姜文静嘴硬。
“文静,你说谎了。”姜大海叹了口气。
姜文静没想到揭穿自己的是大舅,不由地提高音量,仿佛这样就能掩住那份心虚。
“舅,我可是你亲外甥女啊!”
“你就算是我亲老子,我也得说啊。”姜大海走到大队长面前。
“大队长,我在天擦黑的时候来过一趟,我闺女文瑶白天回来一趟,拿了好些东西,姜闯家没男人在,我就送了点儿肉来,那个时候门就已经落锁了,我也没让他们开锁,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这事儿其实也好查,只要看看家里有没有肉就知道了。
“桂兰,你来,你去看看有没有肉。”大队长冲张婶招呼。
但姜文静还不死心,仍在辩解:“大舅,你为啥帮着宋幼宁说谎?那肉兴许是宋幼宁自己去割的呢?”
姜大海又叹了口气,“文静,幼宁和文娴今儿一整天都在地里,全村人都看见了,哪有时候去割肉。”
“再说了,我送来的肉,我还不认得吗,一块六分肥四分瘦的肉,就我手这么大。”
他话音刚落,张婶从厨房出来,手里提着块一模一样的肉。
这绕来绕去的快把看热闹的人看晕了。
“我咋听不明白了,意思是姜闯家锁门了,文静不知咋的进去了?”
“我听着也是这意思,她要是不自个儿进去,那盆水也泼不到她身上。”
“啥身上啊,那不就鞋上湿了一点,还没踩个水坑弄湿的地方大呢。”
“不是,文娴都锁门了,文静咋进去的?”
所有人都看着姜文静,都在纳闷,是啊,这是咋进去的?进去就进去,为啥又不承认呢?
宋幼宁同样盯着姜文静。
她早就知道姜文静手里有他们家钥匙,还会趁她和文娴不在家时偷偷进屋。
为此她还特地将十块钱放在显眼的地方,要是姜文静拿了,她就能抓贼了。
没想到等她回来,那十块钱还在桌上,只是似乎被人拿起来过,放回去的时候没放对位置。
她不明白,姜文静藏着她家钥匙,既然不是为了钱,那是来干嘛的?
正好今天文瑶姐回来,她知道大伯一定会送东西来,便告诉小成她去取了信,借着小成的嘴告诉二姑,二姑知道了,姜文静也就知道了。
总而言之,今天发生的事,和她预料中的大差不差,唯一的不同就是小秋被吓哭了。
不过要是宋幼宁知道姜文静偷偷进屋是来干嘛的,她一定会恶心的不行,后悔没早点做这个局。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文静,为了我们家能睡个好觉,你就告诉我吧,你是怎么进来的?”宋幼宁再次追问。
“我……”姜文静嗫嚅着不敢说话。
姜二花一拍大腿,好像才想起来似的,一脸抱歉地看着宋幼宁。
“哎呀,姜闯媳妇,是闯临走前给了我一把钥匙,说你家里没男人撑着,让我有事帮一把,这不,我把这事儿给忘了!都怪二姑,人老了,记性不好,你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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