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盼盼止不住哭,钱白杨只好把孩子抱起来,笨拙地拍着盼盼的背。
盼盼真的是个很乖的孩子,一到钱白杨怀里,哭声立马就小了下去。
“是不是饿了?还是拉了?”
宋幼宁知道刚刚自己没控制住脾气,才把盼盼吵醒的,连忙补救。
不仅泡了杯浓浓的麦乳精,还动作熟练地给盼盼换了尿布。
阿默插不了手,就站在一边看。
见宋幼宁换尿布的熟练,他就知道她肯定已经结婚生子了。
真好。
阿默的眼里漾出几分笑意。
见盼盼喝完麦乳精又睡着了,钱白杨擦了擦额角冒出来的汗,动作小心地把盼盼放回小床。
然后看着宋幼宁,语气里带着点古怪的疑惑:“你刚刚怎么这么生气?”
他知道阿默的遭遇可怜,可宋幼宁这反应,倒像是自己受了委屈似的,比当事人还激动。
就连他妈当初都没这么激动。
宋幼宁也愣住了。
是啊,她怎么这么生气?
明明不是她的亲人遭遇背叛,不是她被割舌弃尸,可听着阿默的过往,她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攥着,又闷又疼,连带着火气都控制不住地往上冒。
她下意识看向阿默,却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神。
但阿默很快就挪开视线了。
宋幼宁咬了咬下唇,干脆不再掩饰,语气带着点犟劲:“我就是看不下去!”
“我作为有良知的人,就是看不惯这种为了钱连亲情都不顾、把人往死里糟践的事!简直畜生不如!”
阿默半蹲在盼盼的小床边,指尖悬在盼盼头顶几寸处,听见宋幼宁的话,他眼里闪过一抹满足。
这样就很好了。
宋幼宁看着他,注意到他似乎怕自己脸上的疤吓到孩子,特意侧过脸,只让他没疤的右半边脸对着盼盼。
宋幼宁心里更难受了。
多好的人啊,盼盼都睡着了,他还是怕自己的脸吓着盼盼。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碰上那样一家豺狼虎豹啊?
钱白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拍了拍阿默的肩膀:“阿默,这是我女儿,也是你侄女,叫盼盼。”
阿默的指尖猛地顿住,随即慢慢落下,轻轻碰了碰盼盼裹着被子的小胳膊。
盼盼似乎被惊扰,小嘴动了动,却没醒,反而往温暖的方向蹭了蹭。
阿默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
他双手搭在小床边,掌心轻轻贴着床沿,俯身盯着盼盼的小脸,连呼吸都放得极缓。
宋幼宁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阿默被家人背叛、被割舌弃尸的遭遇。
他这辈子大概从未被人这般温柔对待过,也从未有机会对谁露出这样的神情。
钱白杨看着阿默,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转头对宋幼宁说:“阿默是我最信任的人,送纸条的事让他去。”
——
“文静,你要不就去找人借三千块钱,要不就让姜闯撤案,要不就听妈的话,嫁给文杰他领导。”
“别看人年纪大,但人家会心疼人啊,而且孩子也大了,不用你照顾孩子,多省心啊,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日子,妈是心疼你,才给你找了门好亲事啊!”
“你要实在不喜欢他,那姜闯也行啊,妈也不用姜闯给彩礼了,去撤案就行,到时候妈再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你看整个谢家沟,谁家闺女有你这福气?”
“你可是妈的心头肉,妈最心疼的就是你!”
姜文静走在县医院住院楼的走廊上。
姜二花那些话像带刺的藤蔓,在脑子里缠了一圈又一圈,每回放一次,尖刺就往心口扎深一分。
走廊墙壁刚刷过灰,指尖蹭过去能沾到细碎的白末。
可姜文静像是感觉不到似的,右手五指死死抠着墙皮,指甲顺着斑驳的墙缝一路划下去。
指甲缝里嵌进了墙灰和细小的石子,钝痛顺着指尖往胳膊肘窜,可她攥得更紧了。
直到中指指甲“咔嗒”一声翻了起来,鲜血瞬间渗出来,染红了墙面上的白灰,她才猛地回神。
低头看着翻起的指甲盖,血肉模糊的边缘还沾着碎墙皮。
姜文静却没觉得疼,反而盯着那抹红色笑了起来。
笑声又轻又冷,像冬日里结了冰的风。
“心头肉?”她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指尖的血珠滴在走廊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
妈,你心疼的从来不是我,是你那个能给你长脸的宝贝儿子啊,而她,只是能换钱、能换姜文杰前程的筹码啊。
可笑她直到现在才看清这一点。
她抬手抹了把脸,却摸到一脸的湿意。
原来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掉下来了。可她很快又擦干眼泪,眼神一点点冷下来,像淬了冰。
姜二花想让她借钱,想让她嫁老男人,想让她求姜闯?
可以。
但不是为了帮姜二花脱罪,更不是为了给姜文杰铺路。
她要借的钱,要走的路,要嫁的人,都得由她自己选。
姜文静把翻起的指甲狠狠摁在墙上,借着那点尖锐的疼,让自己彻底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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