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多少，一个罐头要十五块？”
李学农表情真诚：“是啊，就这，还是我讲过价的结果呢，林知青一开口就是二十五块，说这是什么耗牛肉，生肉就要五块一斤，也就只有文静同志才吃得起，我们是吃不起的。”
姜文静：“……”
其实她也吃不起。
廖彩平见她心疼钱，立马开始吹捧：“今天多亏了文静同志带我们见世面，别说耗牛肉，我连牛肉都没吃过。”
李学农也跟着感叹：“可不是，要不是文静同志，我们哪有这个口福。”
姜文静被一通吹捧，胸口那点因花钱而生的肉疼竟淡了几分，冲李学农伸出手：“剩下的钱给我。”
李学农挠着头装傻：“哪还有剩啊？”
姜文静不满地看着他：“我给了你二十，罐头只要十五，剩下的五块呢，你吞了？”
一旁的廖彩平突然拍了下大腿，装作刚反应过来的模样。
“哎呀文静同志，你咋忘了？那五块不是跟我们换粮食的钱吗！你想想，我们这红薯粥、咸菜，哪样不要粮食？要是没这五块钱补粮，往后我们知青点的人饿肚子，说不定就没力气上工，那可是要影响我们一辈子的！”
姜文静听得目瞪口呆，她知道廖彩平不要脸，但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什么红薯粥要一人一块？再说了，五块钱够买多少红薯了，你心里没点数？”
“这你就不懂了！”廖彩平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人都听见。
“我们换的可不是普通粮食，是未来！你想啊，要是今天没这口饭垫肚子，我们饿坏了身体，耽误了大队的春种，那可是要扣工分的！工分少了，年底分的粮食就少，冬天饿肚子事小，要是冻出病来，往后哪还有力气挣前程？这五块钱，是给我们的未来买保障呢！”
这番歪理说得冠冕堂皇，姜文静竟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她还想再争辩，李学农突然拔高声音，冲灶台方向喊：“张知青，陈知青，饭做好了是吧？我来拿！文静同志还等着吃饭呢，可不能让人家饿着！”
喊完不等姜文静开口，就拽着廖彩平往灶台跑。
嘴里还念叨：“快着点，文静同志肯定饿坏了！”
姜文静站在原地，闻着灶台飘来的红薯粥香味，喉咙里直冒酸水。
她盯着李学农端过来的碗。
粥里卧了个荷包蛋，还撒了点葱花，是知青点难得的好伙食。
李学农冲她笑笑，仿佛在说，你看，五块钱花的值吧？
姜文静犹豫了两秒，还是接过碗，拿起筷子大口喝了起来。
红薯的甜香混着蛋香滑进胃里，熨帖了空了一天的肠胃.
那点关于五块钱的计较，也暂时被压了下去。
廖彩平坐在她身边，一边喝粥一边继续吹捧：“文静同志，你看这粥怎么样？要是不够，我再去给你盛一碗！今天多亏了你，我们才能跟着沾光，不然哪能喝上带蛋味儿的粥啊！”
李学农也跟着附和：“就是！以后文静同志要是想吃饭，随时来！我们知青点别的没有，粥还是管够的！”
姜文静含着粥，没说话。
她心里清楚，这两人是故意用饭堵她的嘴，可眼下饿极了，也只能先顾着肚子。
等吃饱了，再跟他们算这五块钱的账也不迟。
可她到底还是没要回这五块钱。
只因为饭桌上，李学农大张旗鼓又义正言辞地开始吹捧姜文静。
把姜文静捧迷糊了之后，李学农趁热打铁，当着她的面，把五块钱给分下去了。
廖彩平直接把钱收下，也跟着一通吹捧。
其余人对视一眼，没人主动拿。
主要是没他俩那么厚脸皮。
但李学农怎么能允许他们拒绝呢。
倒不是他大方，而是如果所有钱都在他手里，知青们会看他不顺眼，姜文静说不定饭后就会把钱要回去。
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反正他拿到手的也不止这一块钱。
李学农：“拿着拿着，你们不拿就是看不起文静同志，文静同志可是我们的好朋友，她才不会跟我们计较这一块两块的呢。”
张念慈暗地里撇嘴。
一块两块？
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学农多有钱呢。
她可没忘，前阵子李学农丢了五分钱，把知青点的床底、灶膛都翻了个底朝天。
第一个伸手接钱的是陈星，她人长得瘦瘦小小的，条件也是知青点最差的。
接过钱时，陈星的指尖都在轻轻发颤。
她把钱仔细叠好塞进贴身的衣兜，抬头对姜文静露出一个格外真诚的笑：“文静同志，真的谢谢你。”
姜文静本来就被李学农和廖彩平吹捧得有些飘飘然了，现在加上陈星认真的道谢，心里这个舒爽啊。
原来这就是有钱的滋味。
只要有钱了，全世界都会围着你转。
你从手指缝里随便漏出来的一点，就会让人对你感激涕零。
姜文静故作大方地摆摆手：“小事儿，你们都拿着吧，我也不能白吃你们的饭，你们那么远过来建设农村，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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