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满脸血污的副将抹了把脸:“大将军,北狄今日主攻东西两翼,试探意味明显。但其士卒悍勇,尤其是攀城之术,不容小觑。我军箭矢消耗巨大,滚木礌石也去了近三成。”
萧景玄接口,语气冷静:“敌军白日猛攻,夜间必想休整。但我等不能让其如愿。可派小股精锐,夜间袭扰,疲敌之计,不可松懈。另外,今日观察,北狄投石车对我城墙威胁不小,需想办法优先摧毁,或干扰其发射。”
负责后勤的参军这时回禀道:“大将军,殿下,刚接到消息,我们派去接应新一批军需物资的小队,在百里外的黑风峡确实遇到了北狄游骑的偷袭!”
帐内气氛瞬间一凝。
那参军继续道:“幸得殿下此前提醒,接应小队早有防备,击退了游骑,物资虽有延误,但损失不大。押运官回报,预计明日定能抵达北漠!”
众人闻言,稍稍松了口气。赵崇看向萧景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景玄所虑周全,此番接应安排,及时!”
萧景玄微微颔首,并未居功,转而道:“物资能到便好。当务之急,是部署明日防守。北狄今日受挫,明日攻势只会更猛,或许会动用更多攻城器械,甚至驱使俘获边民……”
会议持续着,针对明日的战事进行着详细的推演和部署。
青鸾默默回到辎重营,帮忙处理完后续的杂务,独自坐在柴堆旁。夕阳最后的余晖映照着她易容后蜡黄而平静的脸。
她想起前世闲暇时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里面的女主何其威风,带着现代人的知识和头脑,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不是诗词歌赋艳绝群芳,引得无数王孙公子折腰;就是凭借超越时代的商业头脑,富可敌国;更有甚者,结合化学知识发明枪支火药,直接改变战争格局。
可现实呢?
青鸾嘴角泛起一丝极淡的嘲讽。仅仅是为了在这个世界活下来,掌握自保之力,她就在暗营耗费了七年非人的时光。普通的百姓,每天都在为一口吃食、一件寒衣而挣扎,哪有时间和闲情逸致去听你吟诵“明月几时有”?再说经商,这古代的商业环境、宗族势力、官商勾结,盘根错节,岂是现代人租个商铺、搞点“创新”就能轻易成功的?至于枪支弹药……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方夜谭,先不说复杂的工艺和难以获取的材料,单单是“怀璧其罪”就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双因为常年习武布满茧子的双手。难道自己穿越而来,知晓一些未来的东西,在这真实的、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就真的一点力量都没有吗?
她闭上眼,今天城头惨烈的景象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北狄士兵悍不畏死的攀爬,守军奋力地阻击,巨大的床弩,投石机,滚木,热油……还有那架险些造成突破的云梯。
等等……云梯?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她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或许……她并非全然无用。她确实造不出枪炮,但一些基于物理原理的、简单却有效的守城器械改进思路,或者针对敌军攻城手段的反制小技巧……这些东西,未必需要多么高深的知识,或许只需要一点不同的视角和思路。
她开始仔细回忆今天观察到的北狄云梯的结构,守军摧毁云梯的方式,以及其中可以优化的环节。夜色渐深,北漠城在疲惫与警惕中沉沉睡去,而青鸾的脑海中,一场无声的推演,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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