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军营的校场之上,篝火熊熊,映照着一张张劫后余生、又因酒精和豪情而泛红的脸庞。夜宴的气氛正酣,粗犷的笑声、激昂的议论声与碗筷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驱散了连日鏖战带来的阴霾。
“痛快!今日杀得那些北狄崽子哭爹喊娘!”一名虬髯将领仰头灌下一碗酒,抹着胡子上的酒渍吼道,“看他们还敢不敢小觑我大晟男儿!”
“多亏了凌掌门和诸位英雄!”旁边一位文官模样的参军端着酒碗,向凌云剑派那一桌郑重敬酒,“若非诸位及时赶到,仗义出手,今日城头局势,恐不堪设想!诸位侠士的恩情,我北漠军民永世不忘!”
凌不语起身还礼,语气谦和却自有一股铮铮之气:“大人言重了。保家卫国,份所当为。能与众将士并肩作战,是我等荣幸!日后但有差遣,我武林同道,绝不推辞!”
“对!绝不推辞!”
“让北狄蛮子见识见识咱们江湖手段!”
其他各派的掌门、长老和精英弟子们也纷纷附和,气氛热烈。这些江湖豪客,大多性情直率,被这军营中特有的粗犷豪迈和真诚感激所感染,只觉得胸中块垒尽消,豪气干云,恨不得立刻再上城头,与北狄大战三百回合。
然而,在这片喧闹欢腾之下,萧景玄却始终保持着清醒的警惕。他坐在主帅赵崇下首,面上带着得体的浅笑,应对着各方敬酒,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冷静的深邃。北狄今日受挫,以他们对北漠粮草的觊觎之心,难保不会狗急跳墙,趁夜偷袭。尤其是今日刚运抵的大批粮草,更是重中之重。
他借着举杯的间隙,对侍立在身后的心腹副将周骁低语了几句,声音仅容二人听见:“周骁,传令下去,今夜各处岗哨、巡逻加倍,尤其是粮草囤积区,增派暗哨,严密监控,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周骁神色一凛,立刻领会了萧景玄的担忧,悄然退下安排。
宴席持续,气氛愈加热烈,不少江湖好汉与军中将领已经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然而,就在宴席接近尾声,众人意犹未尽之际,周骁去而复返,快步走到萧景玄身边,俯身在他耳边急速低语:“殿下,外围暗哨发现异常,有不明身份者潜入,身手极高,数量不明,行动诡秘,目标……暂时无法判断,但似乎……在向军营腹地渗透。”
萧景玄眼中寒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放下酒碗,对身旁的主帅赵崇低声道:“大将军,营中似有琐务需处理,景玄先行一步。”
赵崇正与凌不语相谈甚欢,闻言看了萧景玄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便点了点头:“去吧,此处有老夫。”
萧景玄起身,对众人微微颔首,便带着周骁悄然离开了喧闹的校场。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萧景玄立刻沉声问道:“具体情况?”
“对方极其狡猾,分散行动,暗哨只捕捉到几处模糊的踪迹,无法确定具体人数和最终目标。但观其身手,绝非普通斥候。”周骁语速很快,“末将已按殿下先前吩咐,加派了人手往粮草区附近待命,以防不测。今日粮草刚至,数量庞大,若被其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萧景玄眉头紧锁:“走,先去粮草区看看!”
两人带着一队精锐亲兵,刚离开校场范围不久,就见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狂奔而来:“报——!赵将军!西侧马厩方向发现敌军踪迹,约有十余人,正在纵火惊马!”
赵崇闻言,酒意瞬间醒了大半,脸色一沉,当机立断:“李校尉!”
“末将在!”一名身材魁梧的校尉立刻出列。
“速率你本部人马,前往马厩,剿灭敌军,扑灭火势!”
“得令!”李校尉二话不说,点齐人马,怒吼着朝西侧冲去。
李校尉刚走,又一名传令兵冲入校场:“报——!东侧器械库附近发现敌踪,人数不详,正在攻击守卫!”
这一下,尚未离开的江湖人士们顿时炸开了锅。
“好胆!白天还没吃够苦头,晚上还敢来送死!”
“赵大将军!凌掌门!让我等前去,定叫这些蛮子有来无回!”
“对!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凌不语看向赵崇,赵崇此刻也需人手,便抱拳道:“有劳诸位英雄!”
“份内之事!”一群早已按捺不住的江湖好汉,立刻在各派头领的带领下,如同出闸猛虎,呼啸着朝东侧器械库方向扑去。他们的轻功和个体战力,正适合应对这种小股精锐的渗透袭击。
萧景玄与周骁汇合,带着人马继续赶往粮草区方向。然而,行至半路,经过一处普通士兵营区时,里面也传来了兵刃交击和打斗呼喝之声!
“殿下,在那边?”周骁一惊。
萧景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片营区,冷静道:“不必理会!这是佯动,意在分散我军兵力!他们的真正目标,定然是粮草!加速前进!”他判断,若真是精英夜袭,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精准找到粮草囤积的具体位置并避开所有耳目,这些四处开花的袭击,正是为了制造混乱,掩护主力行动。
果然,当他们绕过这片营区,逼近粮草区时,隐约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不同于远处骚动的、更为急促的兵刃碰撞声!
“快!”萧景玄低喝一声,率先提速。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粮草区还有百余步时,从旁边一条岔路猛地杀出二十余名黑衣人!这些人动作迅捷如风,出手狠辣刁钻,赫然正是北狄精心培养的“夜鹰”!
“拦住他们!”周骁怒吼,拔出战刀迎了上去。他带来的亲兵也都是精锐,立刻与这群“夜鹰”厮杀在一起。
一时间,刀光剑影,呼喝惨叫声不绝于耳。这批“夜袭者”果然武艺不低,配合默契,周骁带领的亲兵虽然勇猛,但一时竟也难以拿下,反而被纠缠住,陷入了苦战。萧景玄眼见对方身手,心知这定是“夜鹰”中的佼佼者,目的是为了拖延他们驰援粮草的时间。他心中焦急,却也只得挥剑加入战团,他剑法精妙,内力深厚,一出手便瞬间扭转了部分局势,接连刺伤两名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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