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告假后回到营帐,几乎是倒头便睡。药效和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她陷入了深沉的睡眠,直到将近中午,才被腹中强烈的饥饿感和伤口持续的疼痛唤醒。
意识回笼,首先感受到的还是右臂火辣辣的刺痛和全身散架般的酸痛。她摸了摸额头,温度正常,只是虚弱感依旧强烈。肚子咕噜噜地响着,提醒她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
她挣扎着坐起身,因为早上回来时就直接和衣躺下,此刻倒也省了穿衣服的麻烦。只是这一起身,动作牵扯到伤处,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必须得弄点吃的,然后再吃颗药。”青鸾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地朝帐外走去。阳光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才朝着伙食营的方向慢慢挪动。
青鸾脚步虚浮地走到伙食营时,士兵们集体用餐的时间早已过去,灶台冰冷,只剩下些许残羹冷炙的气息。她熟门熟路地转去后厨,正巧遇上刚来轮值的李伯。
李伯看到她脸色比昨夜更差,脚步也有些踉跄,不由得关切道:“蓝青小子,咋样?昨晚还是受凉病倒了吧?”他脸上满是长辈对晚辈的疼惜。
青鸾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病后的虚弱:“夜里发了热,浑身疼得厉害。告假睡了一上午,这会儿感觉松快些了,就是肚子空得慌,想来寻摸点吃的。”
“哎,病中更不能饿着!”李伯连忙道,“还有早上剩的米粥,我一直在灶上温着呢,馒头也有。你坐这儿等着,我去给你端来。”他指了指灶膛边一个供烧火伙夫歇脚的小木凳。
青鸾道了谢,依言坐下。身体的不适和饥饿让她没什么力气客套。很快,李伯端来了一碗温热粘稠的米粥和两个不算白净但个头实在的馒头。青鸾小口喝着粥,暖流顺着食道滑入胃中,驱散了些许寒意和空虚感。她吃得不算快,一是没什么胃口,二是动作大了容易牵扯到右臂和后背的伤。
简单用了些食物,感觉身上有了点力气,青鸾再次向李伯道谢,这才慢慢挪回自己的营帐。
此时营区内静悄悄的,大部分士兵都在各自岗位上执勤。青鸾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才迅速钻进营帐。她走到自己的铺位,从那个不起眼的包袱里再次翻找出药瓶,倒出一颗消炎止痛的药丸,和水吞下。然后将药瓶小心藏好,包袱恢复原样。
做完这些,她目光扫过床铺下方,那里还藏着昨夜那件染血的内衫。这东西是个隐患,必须尽快处理掉。她心里盘算着,今晚无论如何要找机会把它烧了或者埋掉。
身体依旧疲惫酸痛,她顺势倒在硬板床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的机会。直到此刻,静下心来,昨夜那惊险万分的一幕幕才如同潮水般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带来一阵隐秘的战栗。那些北狄“夜鹰”身手矫健,行动果决,若非他们当时注意力全在泼洒火油和躲避暗器上,给了自己可乘之机,若是正面交锋,恐怕两三个人就能轻易将自己拿下。
“还是太弱了……”青鸾闭上眼,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紧迫感。暗营的训练让她远超同龄人,但放在真正的高手和残酷的战场上,依旧不够看。看来此次任务结束后自己的能力还需要加强,她其实很清楚自己这个身体并没有极高的天赋,这些年在训练营表现优异一方面是自己年长理解能力快,第二个是综合能力强,要但从武艺上排名,六人中估计也只能是中等,看来自己还要从其他方面下手。
她又想到昨夜几乎消耗殆尽的暗器。袖箭、飞针、铁蒺藜……这些保命和突袭的利器必须尽快补充。得想办法联系上寒雁,让她通过渠道告知轻眉,尽快准备一批新的暗器,并设法送进来。
正当她沉浸在思绪中,规划着接下来的行动时,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营帐外的寂静。这脚步声节奏分明,力度远超普通士兵,带着一种军旅中下级军官特有的气势。
青鸾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所有外露的情绪,调整呼吸,装作熟睡的样子。
不出所料,帐帘被掀开,周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先是在门口顿了顿,适应了一下帐内稍暗的光线,然后朝着青鸾铺位的方向喊了一声:“蓝青?”
青鸾像是被突然惊醒,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她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来人,连忙挣扎着要起身:“周将军?”
“躺着吧,不必多礼。”周骁摆了摆手,走近几步,借着帐外透进的光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听说你病了?现在感觉如何?”
“谢周将军关心。”青鸾半靠在床头,声音依旧有些虚弱,“昨日值守吹了风,有些发热,浑身酸痛。睡了半晌,感觉好多了,就是身上还没什么力气。”
周骁点了点头,直接说明了来意:“殿下吩咐,若是你下午身体好些,便去他帐中一趟。”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殿下已下令,将你调至亲兵营居住。手续都已办妥,你今日便收拾一下行李,搬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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