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的夜色深沉,星月无光,唯有军营中零星的火把在寒风中摇曳,映照着巡逻士兵警惕的身影。位于大晟西北方向的西夜国,其皇宫深处却是灯火通明,与北境的肃杀形成鲜明对比。
西夜国的皇宫建筑风格与大晟迥异,更多采用巨石和穹顶结构,显得厚重而神秘。年轻的西夜新皇赫连决,年仅二十五,身着绣有苍狼图腾的皇袍,正站在御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笼罩在夜色中的皇城轮廓,更远处,则是广袤而贫瘠的戈壁与连绵雪山。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与他年龄不太相符的阴鸷与野心。登基不过一年,他急需一场对外战争的胜利来巩固自己的权位。
“北狄那边,又失手了。”赫连决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连续两日攻城,寸功未立,反倒折损了不少人马。昨夜派去的‘夜鹰’,可是他们王庭压箱底的宝贝之一,竟然连烧个粮草都办不到,真是废物!”他转过身,目光投向书房阴影处。
那里,静立着一位白衣男子。
他身姿挺拔,如孤峰上的雪松,容颜极为俊美,近乎昳丽,却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与疏离。眼眸是罕见的浅灰色,仿佛蕴藏着千年不化的冰雪,深邃得能吸走所有光线。他便是西夜国这一代的大祭司——月羲。
月羲的存在,在西夜国超然物外。他并非皇权下属,历代大祭司皆如此,他们守护着某种古老的传承,拥有着连皇室都需敬畏三分的地位与力量,却从不直接干涉朝政。更神秘的是,传说每一任大祭司的灵魂都是不断重生的,只是每一世都会忘却前尘,唯一不变的,是每一世都注定要经历一场劫难。而这一世的月羲,他所要求历的,是那最为莫测的“情劫”。
“北狄勇武有余,智谋不足。”月羲开口,声音清冽如玉磬,不带丝毫情绪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们习惯了草原上的正面冲杀,对于攻城拔寨,尤其是面对北漠这样经营多年的坚城,缺乏有效的破局之策。提前动用‘夜鹰’,确实操之过急,暴露了一张底牌,却未能换来相应的战果。”
赫连决走到铺着巨大羊皮地图的桌案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北漠的位置:“朕登基之初,便鼓动北狄王庭集结重兵,许诺他们在后方提供资源支持。原计划是等大晟朝廷调走兰城左威军驰援北漠,我军便可趁虚而入,拿下兰城这颗钉子,打开通往大晟腹地的门户!可恨那大晟皇帝竟然按兵不动,连费城的军队都未调动!难道他就眼睁睁看着北漠陷落,看着他那个儿子死在边关不成?”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计划受挫的恼怒。
月羲缓步走到桌案另一侧,浅灰色的眸子平静地扫过地图。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这层层标注,看到更深远的东西。“大晟皇帝,并非庸主。他正值壮年,权术平衡玩弄得炉火纯青。北漠固然重要,但兰城关乎西北全局,费城震慑南境,他岂会因一隅而动摇根本?更何况……”他微微停顿,指尖虚点了一下代表萧景玄的标记,“这位二皇子,在军中似乎并非全无根基。大晟皇帝或许也想借此战,看看他这个儿子的成色究竟如何。”
赫连决冷哼一声:“不管那大晟皇帝打的什么算盘,如今十万大军已兵临城下,这局棋,不能就这么僵着!强攻损失太大,北狄那些部落首领已经开始抱怨了。必须换个法子!”
月羲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地图上,那浅灰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极淡的星辉流转,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漠然。“既然没有援军可打,那么,目标就只剩下北漠城本身。强攻不成,便改为困守。十万大军,难道还围不住一座孤城?”
“围城?”赫连决皱眉,“北漠城内粮草若是充足,围上三五个月,我军后勤压力同样巨大。”
“非是单纯围困。”月羲微微摇头,声音依旧平淡,“是‘围城打援’的变通——‘围城绝援’。既然外无援军,那便彻底切断其与外界的联系,集中力量,破坏其内部防线。”
他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北漠城周围划了一个圈:“告知北狄,改变策略。第一,分兵控制北漠城周边所有通道、水源,肃清城外所有可能的据点,将北漠彻底变为孤岛。派出大量游骑,猎杀任何试图出入的斥候、信使,让北漠彻底变成聋子、瞎子。”
他的手指移向北漠城墙:“第二,不再追求全线猛攻。集中兵力与攻城器械,选择两到三处城墙段,日夜不停地轮番佯攻与实攻相结合,消耗守军精力与守城物资。尤其针对其薄弱环节,比如……上次‘夜鹰’发现的粮草囤积区域附近,或许防御会有侧重,但其他地方难免疏漏。”
“第三,”月羲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北漠城,“利用围城时间,大量制造攻城器械,尤其是重型投石车和挖掘地道所需的工具。同时,散播谣言,动摇其军心民心。可宣称大晟朝廷已放弃北漠,或夸大我军兵力与后续支援,让城内陷入恐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