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城内,随着最后一批由周骁和破虏拼死护送的粮草辎重成功运抵,那股萦绕在军民心头多日的阴霾终于被驱散了几分。仓库再次充实起来,崭新的冬衣分发下去,伤兵营里也有了充足的药材。城墙之上,修复工事日夜不停,新赶制出的箭簇、加固的盾牌被分发到士兵手中。虽然围困未解,但北漠这座孤城,仿佛被注入了新的血液,筋骨再次强健起来,有了与城外强敌继续周旋、甚至伺机反击的底气。
北狄王帐
与此同时,北狄大营,王庭金帐之内,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左贤王脸色铁青,手中的金杯被他生生捏得变形,猛地掼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废物!一群废物!”他咆哮着,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十万大军,围困月余,竟能让南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如此多的粮草军械运了进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帐下各部落首领噤若寒蝉,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其霉头。负责东南方向巡逻的一个千夫长战战兢兢地出列,讲述了遭遇:“各位将军,我们人马埋伏在东南城门十里地以外,发现他们踪迹里面发起进攻,没想到他们百余人中一半以上是高手,看招数应该不是军营的人。”
“借口!”左贤王根本不听,“区区百余人,就能突破你们的防线?西线、北线呢?都被南人当猴耍!他们分兵数路,虚虚实实,就把你们耍得团团转!西夜国提供的策略是‘围城绝援’,现在呢?援没绝成,反倒资了敌!”
他喘着粗气,目光凶狠地扫过众人:“不能再等了!南人得了补给,士气正盛,拖延下去,只会更加麻烦!必须尽快攻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北漠给我啃下来!”他心中焦躁,不仅是因为战事不利,更因为西夜那边传来的压力,以及王庭内部可能因此对他能力的质疑。
“传令下去!”左贤王厉声道,“各部加紧打造攻城器械,尤其是云梯和投石车!三日内,我要看到足够的数量!同时,派人向西夜催要他们承诺的工匠和更多物资!这一次,不分主次,四面齐攻,昼夜不停!我倒要看看,他赵崇和萧景玄能守到几时!”一场更为惨烈的强攻,已在酝酿之中。
暗刃议事厅
千里之外的暗刃,议事厅内烛火通明。
云熙看着刚刚由影部传来的北漠战报,冷峻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舒缓。“物资总算运进去了,景玄他们,又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他放下情报,看向韩烨等人。
韩烨点头,接口道:“此次运粮成功,不仅在于物资本身,更在于沉重打击了北狄的围困策略,提振了我方士气。尤其殿下这次提出的化整为零、虚实结合之策,运用得恰到好处,看来这些年殿下在北漠成长得越来越好。”他语气中带着赞许。
“然,危机并未解除。”云熙走到巨大的边境沙盘前,目光深邃,“北狄此番受挫,必不甘心。以西夜之智,定会催促北狄尽快发动更强猛的攻势,以免夜长梦多。接下来,北漠将面临开战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他手指点向北漠城:“我们还需再做些什么。韩烨,之前让你联系各地与我们交好的商会,继续以民间名义筹集物资,尤其是火油、硫磺等守城利器,以及治疗冻伤、箭伤的药材,要秘密进行,路线更要隐蔽多变。”
“属下明白,已在安排。”韩烨应道。
云熙沉吟片刻,又道:“通知我们在西夜境内的‘影子’,密切关注西夜朝廷动向,尤其是其向北狄输送工匠和特殊物资的渠道,若能设法干扰或延迟,便是对北漠最大的支援。”
“还有,”他看向众人,“将我们分析的北狄可能采取的强攻战术,以及对应的防御建议,通过最安全的渠道送给景玄。告诉他,固守待援虽是被动,但并非无策。北狄久攻不下,其内部部落矛盾、后勤压力必然加剧,时机一到,或可内外夹击。”
神京朝堂
北漠物资成功运抵、以及萧景玄在此次围城战中表现出色的消息,也传到了神京朝堂。
紫宸殿上,兵部尚书刘魏面无表情地呈报着北漠战况,言语间虽未明言,却隐隐将北狄暂时退避、物资成功运入的功劳,归于镇北军上下用命,以及……一点运气。
然而,端坐龙椅的承庆帝肖彻,却听得格外仔细。他深邃的目光掠过刘魏,看向殿中其他大臣的议论。当听到萧景玄不仅亲临一线指挥防守,还能在绝境中策划如此精妙的运粮行动,调动武林人士,提拔军中新人,甚至亲自处理军纪纠纷时,他那张惯常威严的脸上,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朕记得,景玄今年,尚未满十八吧?”承庆帝忽然开口,声音平淡,却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回陛下,二皇子殿下,确未满十八。”一位老臣躬身回答。
承庆帝微微颔首,未再多言,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却未能完全掩盖。有审视,有考量,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改观。这个自幼离京、在边关磨砺的儿子,似乎并不像他曾经以为的那般……平庸。在这多事之秋,一个能在军中站稳脚跟、甚至崭露头角的皇子,其意义非同小可。朝堂之上的暗流,似乎也因此微不可察地改变了一丝流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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