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窗外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萧景玄处理完手头的事,走到窗边看了看,回头对青鸾道:“下雪了。”
青鸾正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出神,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萧景玄想起之前偶然听到王远兴奋地跟她约定,等下了大雪要一起堆雪人,当时记得她答应的很痛快,语气还带着期待。(其实是王远单方面兴奋,青鸾只是觉得这少年精力过于旺盛)他便以为她是喜欢的。
于是,他走到床边,语气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近乎笨拙的温和,说道:“等雪再大些,院子里就能堆雪人了。你如今不能下地,待你好了,……准你在院子里堆雪人。”
“……”青鸾闻言,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她什么时候表现出对堆雪人这种幼稚活动有兴趣了?那是王远自己一厢情愿好吗?她内心无语,但面上还是维持着恭敬,低声道:“谢殿下,属下……并无此意。”
萧景玄被她这直接的回应噎了一下,看着她面无表情甚至带着点莫名神色的脸,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会错意了。一丝极淡的窘迫掠过心头,他掩饰性地轻咳一声,转身走回书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萧景玄:……原来她不喜欢堆雪人!
又过了些时日,青鸾的精神更好了一些。一次婉姑姑喂她喝那极苦的汤药时,她忍不住问道:“姑姑,这药里……是否用了极珍贵的药材?我总觉得药效非同一般。” 尤其是联想到自己那么重的内伤居然能挺过来。
婉姑姑一边小心地喂药,一边低声道:“这调理内伤的方子固然是好的,但真正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是殿下给你的那颗‘蕴神丹’。此丹药保住你心脉,并且增加了你的内力。你现在感觉到恢复比正常人要快一些也是因为此丹药!”
“蕴神丹?”青鸾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当时她意识模糊,似乎听到过。
“是啊,”婉姑姑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感慨,“那可不是寻常之物。听说是营主当年千方百计,才从药王谷求来的一颗,据说这蕴神丹用了某种极为罕见的药材,一共就只有三颗。这么多年,殿下在边关也经历过不少凶险,受过重伤,但都舍不得用,一直留着保命。这次为了你……”婉姑姑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青鸾心中巨震。她知道这药珍贵,却没想到珍贵到这个地步!药王谷,她隐约听过一些传闻,据说谷主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行踪飘忽,连药王谷具体在哪里都无人知晓。她一身医术通天,却从不轻易救人,更别说赠药。想必这蕴神丹的配方,恐怕是绝密了。而萧景玄,竟然将如此保命的东西,用在了她一个暗卫身上?她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她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萧景玄是对她有了男女之情。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主子对奴才,再欣赏,再感激,也很难跨越那道鸿沟。她更倾向于认为,是自己展现出的能力和“忠心”,让萧景玄觉得她“奇货可居”,未来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所以才不惜成本救她。想到这里,她心中那丝因丹药而起的波澜,渐渐平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清醒的认知,任何时代都是一样的,都是需要某些事来体现自己的价值。
而萧景玄,有时在处理公务的间隙,抬头看到床上那安静的身影,想到那颗毫不犹豫给出去的蕴神丹,心中也会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死。至于为什么不能,他未曾深想,或许是因为她的救命之恩,或许是因为她过人的能力,或许……只是因为她这个人本身。他还不愿意去分辨那其中是否掺杂了别的、更私人的情愫。关于此事他刻意吩咐容嬷嬷和婉姑姑不能告诉其他人,哪怕是营主都不要告知。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萧景玄依旧每日在卧房处理公务,听取汇报。青鸾则大部分时间沉默地躺着,听着那些足以在外界掀起惊涛骇浪的消息。
她听到了朝廷对于萧景玄请求乘胜追击北狄的军报,最终予以批准。理由是现成的——北狄十万大军无故犯境,狼子野心,大晟天威不容侵犯。北漠五万将士不仅能破围城,更能重创敌军,如此士气,正宜一鼓作气,永绝后患。大晟,不是那么好惹的。
“殿下,粮草军械已在调集,预计开春后,冰雪消融,道路通畅,便可发动攻势。”墨迁汇报着。
“嗯,命各部加紧休整训练,不可懈怠。此次,务必要打出十年太平!”萧景玄的声音带着冷硬的杀伐之气。
青鸾躺在里间,听着这些,仿佛能看到来年北漠边境,战火再起,铁蹄铮铮的景象。而这一切的决策和部署,就在她身畔不远处,被冷静地讨论和决定着。
有时,萧景玄处理完公务,若天色尚早,而青鸾又醒着,他并不会立刻离开。
他会走到床边,询问她的伤势。
“今日感觉如何?可还疼得厉害?”他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语气听起来像是例行公事的关心,但目光却会不自觉地落在她脸上,仔细分辨她的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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