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九月十八,神京城如同往日一般,在晨曦与薄雾中缓缓苏醒。街巷间逐渐响起小贩的叫卖声,车马轮轴压过青石板的轱辘声,以及各家各户开启门扉的吱呀声。然而,这份寻常的宁静,被一道加急的军报骤然打破。
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瞬间在朝堂上下激荡起千层浪——景王萧景玄,已于昨夜抵达京郊驿站,预计午时正刻,将由神京北城门凯旋入京!
承庆帝萧彻在早朝上接到这份意料之外的捷报,龙颜大悦,当即下旨:“景王北伐功成,扬我国威,着礼部即刻安排,文武百官随朕旨意,齐至北城门,迎景王凯旋!”
这道旨意,让整个礼部措手不及。按照先前接到的军报和萧景玄自己的奏疏推算,他至少还需半月方能抵京。一切的迎接仪程、犒赏安排都还在按部就班的筹备中,这突如其来的提前,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礼部尚书忙得脚不沾地,一边紧急调动人手布置北城门,一边催促着各位官员更换朝服,准备迎驾。
然而,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惊怒。
晋王府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晋王萧景宏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掼在地上,上好的青瓷瞬间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怎么可能?!他不是至少还有半个月吗?!”萧景宏脸色铁青,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暴戾,“我们的人沿途布控,连他的影子都没摸到!他是插翅膀飞回来的不成?!”
兵部尚书刘魏站在下首,眉头紧锁,脸色同样难看至极。他精心布置的数道截杀,竟全然落空,连萧景玄的行踪都未能准确掌握,这无疑是对他能力和权威的巨大挑衅。
“殿下不必动怒,”刘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萧景玄此人,用兵诡谲,行事不按常理。他定是舍弃了大队人马,只率少量亲兵,轻装简从,绕开了我们所有的眼线。”
萧景宏来回踱步,焦躁不安,“可是外祖父,他这一回来,携大胜之威,父皇又如此看重!”
刘魏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殿下,明的不行,我们便来暗的。既然动不了萧景玄本人……我们可以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外祖父的意思是……”萧景宏停下脚步,看向刘魏。
“不错。”刘魏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据报,那位北定县主蓝羽,此刻正在麓山书院参加棋友会。她不仅是萧景玄名义上的义妹,更是‘忠烈之后’。若她在此刻出事……萧景玄身为兄长兼庇护者,难辞其咎。届时,他要么因‘照拂不力’而声望受损,要么为了寻找她而分身乏术,无法全力应对北狄和谈。更何况,她似乎与林文轩也关系匪浅……此乃一石二鸟之计。”
萧景宏闻言,眼中戾气稍减,转而露出算计的精光:“外祖父此计甚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女,对付起来易如反掌。传令下去,加派人手,严密监视麓山书院,只要她一离开书院范围,立刻动手!记住,要做得干净利落,制造出‘失踪’的假象。到时候,就算萧景玄不在乎这个义妹,为了他那个‘重情重义’的名声,也得耗费心力去寻人!”
“殿下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刘魏躬身领命,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狞笑。
午时将至,神京北城门内外已是人山人海。礼部官员率领着文武百官,按品级肃立于城门大道两侧。承庆帝虽未亲至,但派出了身边得力的内侍监前来,以示恩宠。更多的,是闻讯而来的京城百姓,他们挤在官兵维持的秩序线外,翘首以盼,都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位不到二十,便率军直捣北狄王庭的传奇王爷。
阳光正好,秋高气爽。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沉稳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敲在人心鼓点之上。
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官道尽头。
只见一队精锐骑兵,簇拥着一人,沐浴着秋日金光,疾驰而来。为首之人,身姿挺拔如松,即便端坐于马背之上,亦能看出其身形极为高大健硕,目测近乎九尺。他并未穿着亲王蟒袍,而是一身玄色暗纹戎装,肩披墨色大氅,风尘仆仆却难掩其凛然气势。常年征战沙场、厉兵秣马锻造出的强健体魄,将戎装撑得饱满挺拔,每一寸线条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多年的血火磨练,更在他眉宇间沉淀下一股挥之不去的肃杀之气,令人望之生畏。
渐行渐近,他的容貌也清晰起来。五官如同刀削斧凿,棱角分明,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山脊,薄唇紧抿,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与冷峻。肤色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小麦色,更添几分阳刚粗犷的魅力。他骑着一匹神骏非凡的汗血宝马,马身通体赤红,唯有四蹄雪白,奔驰间宛如踏云追风。
“那就是景王殿下?”
“天啊,好生英俊!”
“没想到打仗厉害的王爷,长得也这般……这般有气势!”
人群中,尤其是那些大胆出来观望的姑娘小姐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脸颊绯红,目光胶着在那位宛若天降战神般的王爷身上,再也移不开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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