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徐莹并未如往常般上门研习棋艺,倒是勇毅侯夫人递了拜帖过来。蓝羽接到帖子时,心中不免有些诧异。自她受伤以来,京城各府虽多有馈赠药材补品以示慰问,但因府中无长辈主事,景王又忙于和谈,真正登门探视的女眷并不多。勇毅侯夫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午后,勇毅侯夫人如约而至。蓝羽提前吩咐下去,在前院正厅接待。只见勇毅侯夫人在两名婢女的簇拥下步入厅中,她身着绛紫色缠枝莲纹缎面对襟长衫,仪态端庄,见到蓝羽便露出和煦的笑容:“县主安好。先前听闻县主伤势沉重,需得静养,故未敢贸然打扰,还望县主勿怪。”
蓝羽起身,依礼相迎,引她在靠近自己下首的位子坐下,温言道:“夫人言重了,您能前来,蓝羽心中感激。还要多谢夫人之前赠予的那些珍贵药材,劳您费心了。”
勇毅侯夫人仔细端详着蓝羽,见她面色虽仍有些许苍白,但行动间已无滞涩,眼神清亮,精神尚可,这才放下心来,关切问道:“听闻县主此次身负数创,如今恢复得如何?”
蓝羽走回主位坐下,从容应答:“有劳夫人挂念,伤势已无大碍,正在慢慢恢复。”
“县主年轻,底子好,这是万幸。”勇毅侯夫人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赞许。
蓝羽谦和一笑,道:“也多亏了陛下恩典,派了何太医精心诊治,每日又有女官细心换药,赏赐的皆是宫中良药,这才能好得这般快。”
勇毅侯夫人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终是开口道:“看到县主恢复得这般好,老身也就放心了。只是……今日冒昧前来,实有一事……”她顿了顿,试探着问,“不知县主可曾听闻,迎接北狄使团的宫宴上,曾提及马球比赛一事?”
蓝羽心下了然。平静道:“听徐家姐姐提过一些。”
勇毅侯夫人见她知晓,面色稍缓,但接下来的话似乎仍难以启齿。蓝羽见状,便主动道:“夫人有何事,但说无妨。”
“唉,” 勇毅侯夫人轻叹一声,“此事本不该来叨扰县主,只是……”她便将宫宴上关于马球比赛的提议,以及北狄左贤王如何点名希望蓝羽参赛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因老身每年举办游园会,幸得陛下信任,这马球赛一事,昨日陛下已传口谕,交由老身筹办。”
蓝羽安静听着,待她说完,才开口道:“夫人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参加此次马球赛?”
“原本在宫宴上,老身确有此意,觉得县主球技精湛,定能为我大晟增光。”勇毅侯夫人语气诚恳,“但那夜县主突遭不测,身受重伤,老身便绝了此念,不敢再劳动县主。谁知昨日北狄和谈既已尘埃落定,那左贤王却又旧事重提,竟直接向陛下进言,希望县主务必参赛。”她眉头微蹙,显露出几分忧虑,“他还言道,县主能作出《满江红》那般气魄宏大的词作,必然是位能文能武的奇女子,更应在马球场上展露风采……陛下虽未当场应允,只道需看县主伤势恢复情况,但左贤王态度颇为坚持。老身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该提前告知县主,也好有个准备。”
蓝羽明白了。这北狄左贤王明知她重伤初愈,却执意点名让她参赛,无非是想让大晟难堪——若她因伤无法参赛,便是大晟示弱;若她勉强参赛而表现不佳,更是丢了大晟颜面。而此事起因,多少与勇毅侯夫人当初在宫宴上的赞誉有关,她此刻前来,既有告知之意,恐怕也存了几分试探与不安。
“谢谢夫人告知于我。”蓝羽神色不变,语气平和却坚定,“若此场马球赛关乎两国颜面,而蓝羽又能为大晟出一份力,自当义不容辞。”
勇毅侯夫人听到蓝羽这番话,脸上紧绷的神情明显舒缓开来,声音也洪亮了几分:“县主果然深明大义,非同一般!当日在游园会时,老身便见县主不仅马术了得,球技亦是精湛,眼光绝不会错。”
“夫人谬赞了。”蓝羽微微颔首,转而问起关键,“只是不知,此次马球赛,我方队员如何安排?”
勇毅侯夫人见问到此节,神色愈发认真:“此次北狄使团那边,领队的乃是萨仁公主,她带了两位贴身护卫,外加两名臣子。他们远来是客,我大晟为显公允与气度,自当参照他们的队员构成与年岁,相应安排。朝臣这边,已定下两位,一位是县主的义兄,林文轩林大人,另一位便是老身的犬子,钱昭。”
听到林文轩的名字,蓝羽心下恍然,昨日萧景玄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此刻终于有了答案。那并非单纯的担忧,更多的恐怕是不愿见她与林文轩再有过多公开接触。想到此,她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随即压下,继续问道:“那另外两名护卫的人选,可确定了?”
勇毅侯夫人面上露出一丝难色:“原本……老身初步属意右相家的小公子李遂之,以及郑国公世子郑益坤。但若县主觉得不妥,或有更佳人选,亦可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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