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使团在京盘桓二十日,和谈终告圆满结束。成果之丰硕,超出许多人的预期。两国不仅通过联姻巩固了关系,更签订了为期十五年的停战协议,为饱经战火蹂躏的边境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此外,除了早已议定的文化交流,双方更在互通商贸一事上达成了初步共识,为未来的经济往来奠定了基础。
北狄使团离京之日,场面极为隆重。除了远嫁的景华公主萧景华随行,大晟方面也给足了北狄使团颜面,仪仗煊赫,车马辚辚,引得无数百姓夹道围观。
在这看似一片祥和欢送的气氛中,唯有刘贵妃与萧景华母女二人泪眼婆娑,依依惜别。晋王萧景容望着妹妹远去的车队,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一母同胞,自幼相伴的妹妹即将远赴异国他乡,他岂能不感伤?然而,他更清楚,此事已成定局,无可挽回。将萧景华送去北狄,虽是无奈,却也换来父皇对母妃和他的一份愧疚与补偿,从大局权衡,这份不舍便也只能深藏心底。
依旧是那日北狄使团初抵京时的茶楼雅间,蓝羽凭窗而立,只是今日身边多了徐莹与李遂之相伴。
徐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望着楼下绵延不绝的队伍,感慨道:“真没想到,最后竟是景华公主嫁去了北狄。”
蓝羽默然不语,目光落在队伍中那辆最为华贵宽敞的马车上一—那是萧景华的凤驾。与北狄来时的风格迥异,这辆车装饰极尽皇家威仪,前后簇拥着众多宫女太监与精锐护卫,其后装载嫁妆的车辆更是络绎不绝,彰显着天家气派与对这次和亲的重视。
“果然是公主出嫁,这排场真是壮观。”徐莹又叹了一句,转头看见旁边没精打采的李遂之,奇道,“喂,李三,你今日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昨夜又去哪儿花天酒地了?”
李遂之用胳膊支着脑袋,闻言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这纨绔名声,起码有一半是拜你这张四处宣扬的嘴所赐!我最近在认真练功,每日天不亮(卯时)就起床了!”
“真的假的?”徐莹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你来真的啊?”
“自然是真的!”李遂之挺直了腰板,“我想好了,舞文弄墨我是不成了,或许在武道上还能搏一搏前程。”
徐莹却给他泼冷水:“我看你坚持不了十天半月就得喊累。”
李遂之不服:“我若坚持下来了,你又当如何?”
“哼,坚持十天半月又能怎样?不过是三分钟热度。”徐莹撇撇嘴,说得头头是道,“真想练就一身过硬的本事,打基础就得数年苦功,还得去军中真刀真枪地历练,方能有所成就。哪是十天半个月就能见成效的?”她说着,转向蓝羽寻求支持,“小羽,你说是不是?就像你兄长,还有景王殿下,哪个不是在边关沙场摸爬滚打近十载?再看我父亲、我兄长,哪一个不是自幼习武,历经磨炼?”
李遂之被她一番话说得有些泄气,刚刚提起的斗志又萎靡了下去。
蓝羽见他如此,温言开口:“徐姐姐说的固然是实情,但我觉得,只要真心想做一件事,任何时候开始都不算晚。”
李遂之眼睛一亮,看向蓝羽:“县主真这么认为?”
“自然。”蓝羽颔首,语气肯定,“无非是比旁人起步晚些,需得多付出几分努力罢了。遂之哥哥你的骑射本就不错,身手也有些底子,正如周统领那日所言,你根骨佳,又有基础。若能下定决心刻苦训练,一年之内必见成效,届时再申请到军中历练一番,进步会更快。你今年不过十八,假以时日,定能有一番作为。”
李遂之刚燃起的希望,听到“几年光景”又有些犹豫了。他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徐莹,又问蓝羽:“那县主觉得,于我而言,是走武路晋升快,还是走文路更快?”
蓝羽莞尔:“这要看遂之哥哥你追求的‘快’,目标定在何处?”
李遂之想了想,道:“至少……要让旁人不再用老眼光看我,觉得我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要让人认可我的能力。”
徐莹立刻来了兴趣,凑近问道:“李三,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这么急着要人认可?”
被她这么直白一问,李遂之脸上瞬间掠过一丝窘迫的红晕,随即又有些恼羞成怒。
徐莹捕捉到他这微妙的神情变化,立刻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拉着蓝羽的袖子:“小羽你看!他脸都红了!肯定是被我说中了!”
蓝羽见李遂之那副欲言又止、羞恼交加的模样,心中猜测更确定了几分,但面上只作不知,分析道:“遂之哥哥若想改变外人看法,文武皆可。令尊官居高位,几位兄长亦是文官出身,你若选择文路,有家族荫庇,起步会容易许多,甚至未必需要经历科举之苦。若选择武路,则需从军旅底层一步步历练,靠军功积累晋升。”她话语一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徐莹,“不过,李家与安国公府素来交好,你若真想从军,在京营或周边卫所谋个职位,想来也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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