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纠缠于“白晓荷为什么住进去”、“你母亲多么过分”这些具体的事件,而是直指问题的核心——我的立场。
“面对你母亲一次又一次的……越界,你打算如何应对?对于白晓荷住在老宅这件事,你的容忍度究竟有多大?我们的这个核心家庭,在你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她抛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我摇摆不定的良心上。她不再情绪化地要求我“必须立刻把人赶走”,而是理性地探寻我作为丈夫和父亲,守护这个家庭的决心与底线。
这远比任何哭闹和指责,都更具力量。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咄咄逼人的光芒,只有一片清澈见底的、等待着我给出最终答案的平静湖面。我知道,这是我必须直面,也必须给出明确回答的时刻。任何含糊其辞、任何试图和稀泥的做法,都将是压垮我们之间信任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沉默了良久,书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看着她耐心等待的样子,看着她在经历巨大痛苦和委屈后,依然选择用如此理性、如此成熟的方式与我沟通,心中涌起一股混杂着巨大愧疚、深刻感动和一种被逼出担当的复杂情绪。
最终,我深吸一口气,迎着她清澈的目光,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斩钉截铁的语气,清晰地给出了我的回答:
“玫瑰,你说得对。”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四个,才是核心,才是根本。”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行。我握住她有些微凉的手,目光坚定地看进她的眼底:
“我的底线,就是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动摇我们这个家的根基。无论是我的母亲,还是……其他任何人。”
我给出了明确的承诺,这是她最需要听到的。
“我母亲那边,我会用我的方式去处理,去划定界限。或许过程不会轻松,或许她会更加不满,但这是我必须去做的责任。我不能,也不会再让她以爱的名义,来伤害你,伤害我们的家。”
“至于白晓荷住在老宅……”我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这本身就是我母亲越界行为的一部分。我不会默认它的长期存在。我会找到合适的时机和方式,让她明白这里并非她的久留之地,同时,也会尽量……不让她太难堪。”
这是我所能做到的,最清晰的表态。我明确了守护家庭的立场,也承认了处理母亲问题的责任,同时对于白晓荷,也给出了“不会长期存在”和“尽量不难堪”的承诺。
黄亦玫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我说完,她反手握紧了我的手,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真实的水光。但那不是委屈的泪水,而是某种沉重的东西被卸下后的轻松。
“好。”她只说了这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她看着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清浅的、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苏哲,我们要记住,维护我们这个核心家庭的完整和安宁,是你我共同的目标,也是我们最大的共同利益。”
她将“共同目标”和“共同利益”这两个词,清晰地摆在了我们面前。
“任何外部势力的介入,无论是谁,无论以何种名义,都不能动摇这个基础。”她的语气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是我们之间,最重要的共识。”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将她冰凉的手握得更紧,仿佛要通过这个动作,将我的决心和力量传递给她。
“我明白。”我郑重地承诺,“这是我们共同的底线。”
这一刻,书房里那持续多日的冰冷和隔阂,仿佛被这坦诚的对话和明确的共识悄然驱散。虽然没有拥抱,没有热吻,但我们之间,一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固的、基于理性认知和共同目标的同盟关系,正在悄然建立。
风暴或许并未完全远离,但我们终于不再是各自为战、互相猜忌的孤岛。我们明确了共同的敌人(一切破坏家庭稳定的外部力量),也确认了彼此是并肩作战的盟友。
黄亦玫用她的冷静、智慧和克制,成功地将一场可能撕裂彼此的情感危机,转化为了巩固婚姻联盟的战略契机。她不再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受伤的妻子,而是一个可以与丈夫共同面对风雨、守护家园的、清醒而强大的伙伴。
这,或许才是应对当前复杂局面,最有效,也最智慧的方式。
我仍蹲在黄亦玫面前,握着她的手,掌心能感受到她指尖微微的回暖,以及那细微的、尚未完全平复的颤抖。我们四目相对,眼神交织,里面不再有质问、猜忌或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复杂情绪,有未散尽的痛楚,有达成谅解的释然,还有一丝……在绝境中重新抓住彼此后,悄然滋生的、带着点绝望意味的渴望。
她的目光,像两泓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原本的平静被打破,漾开一圈圈越来越明显的、动荡的涟漪。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转变,从理性的清醒,逐渐滑向一种情感的、原始的混沌。她看着我,眼神渐渐变得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仿佛要透过我的瞳孔,确认我刚才那些承诺的重量,确认我此刻完完全全属于她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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