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启仁站在廊下,看着玉佩上相融的血迹与流转的光泽,神色愈发复杂。他早知晓温若寒多年来一直在寻失散的幼弟,却从没想过,那失散之人竟会是魏长泽,更没想过魏无羡会是温若寒的亲侄,这般错综复杂的渊源,让他心绪难平。
魏无羡怔立许久,指尖仍紧紧攥着那枚发烫的玉佩,耳边温若寒的声音带着真切的激动,可他心里依旧乱得厉害。爹娘从未提及过半分温氏的渊源,突然多出来的大伯,突如其来的身世过往,像一张网,将他困在其中,茫然又无措。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就算这玉佩和牵引之法都作数,可我爹娘从未提过温氏,从未提过还有你这个亲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若寒眼中的欣喜淡了几分,多了些许愧疚与怅然,缓缓道:“当年家族内乱,我与长泽失散时,他尚在襁褓,想来是被好心人收养,从未知晓自己的身世,自然也不会告诉你这些。这些年,我走遍各地寻他,却始终杳无音讯,若不是今日撞见这枚玉佩,恐怕这辈子都难知晓他的下落,更难认出你……”
说到此处,他语气里满是遗憾,望着魏无羡的目光,既有血亲相认的欣喜,也有对弟弟早逝的痛惜,更有对魏无羡的疼惜。
魏无羡垂眸看着掌心的玉佩,脑海中浮现出爹娘的笑脸,心里又酸又涩。原来爹娘从未提及的过往里,藏着这样一段渊源,原来他的血脉里,竟还藏着温氏的印记。
蓝忘机始终静静站在他身侧,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与茫然,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手,掌心的暖意缓缓传递过去,低声道:“魏婴,不管怎样,我都在。”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定心丸,让魏无羡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他抬眸看向蓝忘机,眼中的茫然褪去几分,多了些许安稳,随即又转向温若寒,神色依旧带着迟疑:“此事太过突然,我需要时间消化。在我想清楚之前,你不必刻意寻我,也不必对外声张。”
温若寒见状,虽有不舍,却也知晓不能逼他太急,只得点头应下:“好,我给你时间。你若想知晓当年的过往,随时都能寻我,我定会一一告知你。”
说罢,他深深看了魏无羡一眼,又转头望向廊下的蓝启仁,目光复杂,终究没有多言,转身缓缓离去。背影虽依旧挺拔,却难掩几分怅然与期待。
温若寒走后,院间重归寂静。魏无羡低头摩挲着掌心的玉佩,纹路清晰,暖意渐消,心里的滋味却五味杂陈。蓝启仁走上前来,看着他茫然的模样,终是轻叹一声:“此事缘由复杂,你不必急于定论,慢慢梳理便是。”
魏无羡抬眸看向蓝启仁,又看向身侧的蓝忘机,轻声道:“蓝湛,蓝先生,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蓝忘机颔首,眼中满是体谅:“我在屋外等你,有事随时叫我。”
说罢,他与蓝启仁一同转身离开,留魏无羡一人站在竹荫下,独自对着那枚玉佩,梳理着这突如其来的身世之谜,以及藏在岁月里的,未曾知晓的过往。
魏无羡攥着那枚玉佩,脚步不自觉地往后山走去。山间竹影婆娑,清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唯有兔舍旁的草地透着几分静谧,几只雪白的兔子正蜷在草丛里打盹,见他来,便蹦蹦跳跳地围了上来,蹭着他的裤脚。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兔子柔软的绒毛,目光却有些放空,脑海里翻涌的思绪乱得剪不断。那日在江家旧宅无意间翻到的书信,字迹早已泛黄,却清晰写着爹娘的死因。那时他只觉心口揪痛,如今知晓温若寒是自己大伯,这份痛里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
这些年的过往,像潮水般涌进脑海。爹娘离世后,他成了无依无靠的孤童,一路颠沛流离,风餐露宿,看尽人情冷暖,好不容易才被江枫眠带回江家。原以为有了落脚之处,却终究是寄人篱下,哪怕江叔叔待他好,江澄有时嘴硬心软,师姐温柔呵护,他也总下意识收敛性子,怕自己做得不好,怕给人添麻烦,夜里偶尔惊醒,总还会想起漂泊时的惶恐,想起爹娘模糊的容颜,可事到如今,江家是爹娘死因的罪魁祸首,让他如何对待?
他抬手将玉佩贴在胸口,微凉的触感抵着温热的肌肤,心里又酸又涩。原来他并非无亲无故,可这份迟来的亲情,却带着这般复杂的过往,让他难以坦然接受。爹娘为何从未提及温氏的渊源?是不知自己的身世,还是另有隐情?温若寒知晓爹娘的死因吗?诸多疑问盘旋在心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兔子们似是察觉到他的低落,轻轻蹭着他的手心,发出细碎的呜咽声。魏无羡勉强勾了勾唇角,指尖摩挲着兔子的耳朵,低声呢喃:“你们说,这世上的事,怎么就这么绕呢?”
风吹过,竹叶簌簌落下,落在他的发间肩头。他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眼眶微微发热,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迷茫与惶恐,在这无人的后山,终于敢悄悄流露。他多想问问爹娘,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多想有个真正安稳的归宿,不用再小心翼翼,不用再独自扛着所有苦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