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偏殿被层层布幔隔出洁净区域,烛火通明却透着肃穆。温情指尖捏着银针,目光凝重地核对药碗中麻沸散的剂量,温宁捧着消毒后的器械,手微微发颤却不敢有半分差错。魏无羡躺在铺着软绒的榻上,蓝忘机紧握着他的手,指腹反复摩挲着他汗湿的掌心,声音压得极低:“睡一觉就好,我在外面等你。”
麻沸散起效很快,魏无羡眼中的惶恐渐渐褪去,意识沉入混沌。温情挥手示意蓝忘机退到殿外,布幔落下的瞬间,蓝忘机的目光仍牢牢锁在榻上那人苍白的面容上,直到被蓝曦臣轻轻按住肩膀:“放心,温情医术精湛,抱山前辈也在。”
殿外长廊上,众人皆是沉默。蓝启仁背着手站在廊柱旁,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柱身;蓝青蘅君神色平静,却能看到他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周身气息凝沉;温若寒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布幔上,往日里凌厉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焦灼,温旭温晁难得收敛了张扬,并肩站在父亲身后,神色复杂;抱山散人静坐一旁,指尖捻着拂尘,闭目调息,却时刻留意着殿内动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长廊上只听得见众人轻浅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突然传来温情急促的声音:“止血药!快!”
蓝忘机猛地抬头,身形瞬间绷紧,便要冲进去,被抱山散人抬手拦住:“稍安勿躁,待我看看。”她起身推门而入,布幔被风掀起一角,能瞥见榻边暗红的血迹浸透过绒毯,触目惊心。
殿内,魏无羡腹部的伤口已缝合,但血仍顺着纱布往外渗,脸色苍白如纸,唇瓣毫无血色。温情额头满是冷汗,手中的止血药粉洒上去却收效甚微:“他身子本就弱,生产又耗损太过,气血逆行导致流血不止!”
抱山散人上前,取出一枚莹白丹药溶于水中,用银针蘸着点在魏无羡唇间,又从袖中取出一束晒干的仙草,指尖凝起灵力,仙草化为细碎的粉末,轻轻撒在伤口处。她掌心覆在魏无羡小腹上方,柔和的灵力缓缓注入,顺着经脉游走,渐渐稳住了他紊乱的气血。
“血止住了。”温情松了口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抱山散人收回手,神色凝重:“他精力耗损过甚,灵力枯竭,需得好生静养,能否醒来,还要看他自身的意志。”
布幔被拉开,蓝忘机立刻冲了进去,跪在榻边,握住魏无羡冰凉的手,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魏婴……”
榻上的人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仿佛一触即碎。温情轻声道:“孩子很健康,是个男孩,已经交由乳母照料。只是阿婴……恐怕要昏迷一段时日。”
蓝忘机没有看孩子,目光始终停留在魏无羡脸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眼底是化不开的疼惜与后怕。
接下来的十日,静室内外皆是小心翼翼。蓝忘机寸步不离地守在榻边,每日亲自为他擦拭身体、喂药,低声说着两人过往的趣事,或是轻声哼着安魂曲。蓝曦臣每日都会送来滋补的汤药,蓝启仁虽不善言辞,却也会按时前来查看脉象;温若寒让人送来最好的药材,温宁每日都会来为魏无羡施针调理;抱山散人每隔三日便会来注入一道灵力,稳固他的生机。
殿内的烛火换了一批又一批,榻上的人始终没有醒来,脸色虽渐渐有了一丝血色,却依旧苍白。蓝忘机握着他的手,日复一日地等待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等他醒来,往后余生,定要护他周全,再也不让他受半分苦楚。
第十日的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魏无羡脸上,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指尖微微蜷缩,触到了一双温暖干燥的手。
那一下细微的颤动,像电流般窜过蓝忘机的指尖。他几乎是瞬间绷紧了身体,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苏醒。
他俯身靠近,目光紧紧锁住魏无羡的眉眼,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打磨过,带着难以置信的小心翼翼:“魏婴?”
魏无羡的睫毛又颤了颤,缓缓掀开一条缝隙。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帐顶,绣着淡雅的云纹,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与一股清冽的檀香——那是蓝忘机身上独有的气息。
意识像是沉在温水里慢慢上浮,混沌中带着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的酸痛,腹部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蓝忘机立刻会意,起身端过早已温好的参汤,用小勺舀了一勺,吹凉后轻轻送到他唇边。魏无羡顺从地咽下,温热的汤汁滑咽下,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也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蓝湛……”他终于发出了声音,微弱却清晰,带着刚睡醒的软糯鼻音。
“我在。”蓝忘机放下汤碗,重新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滚烫,“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吗?”
魏无羡轻轻摇头,目光在帐内扫了一圈,最终落在蓝忘机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上。他能想象到,这十日里,蓝忘机定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连觉都没睡好。心中一暖,又带着几分心疼,他吃力地抬起另一只手,想去触碰蓝忘机的脸颊,却没什么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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