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玛雪河似蒙昧无知,没了鞋子找不着方向,只得一路跟着郭申于风雪中穿行,到底出了迷踪?
那便无从可知,到底是出了迷踪,还是入了迷踪。
再说那张岩、清风、多巴等人,各有所执,各有前路,却也在风雪中迷失,尽落迷踪。
北海自古如此,风雪肆虐、疫病横生,凡入风雪者,皆陷其中,这便是北海之恐怖,禺强神性之斑驳。
难不成,迷途止在风雪中?却也不尽然,须知迷途何须风雪?迷途自在人心!
却说风雪另一边,北海深处,北冥南岸,一道人影已到此处,人首蛇身,闭眼显悲悯,垂眸见慈悲,托宝奁而行,三千弱水竟不能拦,教她如履平地,一路朝深处迷惘渊去了。
先前执音带来天籁,教迷惘渊中落了几许生机,彼岸花妖艳摇曳,为此地又添几分静谧诡谲,却也叫堕入此地的阴魄鬼魂有了方向,找着了前往杳冥归处的道路。
真武宫依旧恢弘,大圣坐镇其中,宫门口开明天兽伏地而憩,门外时不时有阴魄鬼魂路过,尽显惬意安宁。
藻光灵狱亦是一如先前,外有幽火纵横、喷薄汹涌,内有鬼哭神号、狼嚎鬼叫,当真凄神寒骨,天女魃以其天火之能赐予每一个恶业缠身的家伙永世刑罚。
一抹灵光闪现,宝奁微光下,看清来者面容,正是先前轻渡北冥弱水的家伙,那人一路于真武宫上隐匿翱翔而过,直冲藻光灵狱飞去。
入了藻光灵狱,才觉其中景象之恐怖,万千恶业之魂被钉刺于此,无尽煌火永生永世灼烧其阴魄,寻常者不消片刻化为飞灰,神通者亦只能留下几句哭嚎却也逃不脱化为飞灰的下场,可天女魃却有恩赐,教他们魂兮归来,又再被无尽煌火燃烬,如此往复,是为永世刑罚。
那人托着宝奁,稳步前行,一路到了灵狱深处,到了天女魃所在,天女魃瞧见有客来访,却也未下王座迎接,垂眸已是见礼:“缘结?你来寻孤所为何事?”
同样话语,缘结似是听出不同味道,长袍掩面,沉声道:“帝辛果沉迷美色,眼下大商果如先前计划一般,上有你天荒降旱,下有妲己祸乱朝歌,已是民不聊生、哀鸿遍野,西伯侯已在西岐起兵,不日就会亮出伐纣大旗。”缘结声中不见悲喜,继续道:“紫微星动荡,天命已乱,届时阐截二教定会为争夺天命而掀起封神大结,必将掀起血雨腥风,到时候不止是北海,乃至于朝歌、中原、戎狄、鬼方,甚至于昆仑、整个四野八荒都会浊念横生!女魃,你我的夙愿就要实现了!”
直到缘结话音完全消散,女魃都未回应,遂不解道:“女魃,夙愿将成,你不高兴吗?”女魃似是意兴阑珊,说道:“缘结,不知怎的,孤突然改了主意,不想参与你们的事了”缘结立时责问道:“为什么?!女魃,你难道忘了轩辕、应征是如何对你了的吗?你忘了他们是如何畏惧你了的吗?他们称你是旱神、凶神、恶神!流放赤水洲孤独终老的苦难!你都忘了吗!”
轰!
却是女魃一煌火打断了缘结的责问,腾焰飞芒落于藻光灵狱,激起一阵阵痛苦哀嚎,却也照亮缘结全貌。
原来是个女子相,人首蛇身,素手若璞,却带锋芒,宝奁灵光,纳万千浊念,最奇异的是,其样貌竟与传说中炼石补天的娲皇有九分相似,若非与之相熟,怕是要将其当做娲皇降世供养起来。
女魃端坐王座,三目张开,青衣飞舞,不怒自威,沉声道:“缘结,孤乃天女魃,所行所为还需你来过问?孤不愿做,便是不愿做,纵三圣在此,孤也是那句话,孤已无心参与你们的事了!”
缘结终于惶恐,惊疑道:“难道你不想向轩辕复仇了?你不想再见到应征了?”闻言,女魃沉思片刻,终于开口:“非是如此,万年来,孤梦中都想质问轩辕,都想与他重逢”随后摇头,叹道:“只是,孤现在以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缘结连忙追问:“什么事会比你万载的夙愿更加重要?!”
脑中浮现张岩面容,女魃轻叹:“孤……要回到赤水洲去”缘劫不解,复问:“你就是在赤水洲孤独终老,为何又要回到那个伤心地?”这一问,教女魃迷茫,教女魃叹惋,语气亦是变得不确信起来:“缘结,你当知孤诞生于黄帝女魃与鱼妇咒怨离恨,也因此承载二人记忆、情感、意志与神通,所以你叫孤女魃亦可、鱼妇亦可、天女魃亦可,可孤却是想知道,孤到底女魃?鱼妇?亦或者谁?所以,孤要回到赤水洲去,到女魃陨落之地一探究竟……”
缘结立时察觉女魃话中漏洞,质问道:“你已没了肉身,堕入迷惘渊,如何去得了现世?如何去得了赤水洲?你若想要退出,何须用这种幼稚借口来诓我?”瞧见缘结一如先前自己,被执所困,女魃终于让她死心:“孤有鱼妇之魄,鱼妇乃颛顼之血,死即复苏不过寻常,孤已命人将躯壳带来此处,不日便可借尸还魂!”
听到女魃早已安排下去,缘结便知今日再难劝她,只得死心,一言不发,转身便出,就要离去,身后却有女魃叮嘱:“缘结,孤以为你的谋划不会成功。不知怎的,孤以为,先贤仅是超脱天外,并非无知,既先贤未现身拦你,定是以为不必阻你……”
这话却是说到缘结痛处,只见其垂首低吟,如泣如诉:“娲皇炼石补天造就无暇玉宇,凡尘生灵不思恩德,反教世间污秽至此,贪婪纷争、饿殍遍野,尔虞我诈、人心不古,天欲净而烟瘴起,地欲载而疮痍深。若真如你所言,先贤尚在,为何不现出身来!”
女魃自己都心有迷惘,更遑论劝慰缘结,只得在心中叹惋,却没来由地对着缘结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缘结,你为少典玄孙,轩辕为少典之子,若真论起来,你还需称我一句小姑来。”
缘结不明所以,未做回应,垂首便出了女魃寝宫,宝奁转动两次,便再也没了踪迹,女魃便知,她已出了迷惘渊去了。
喜欢云上的歌请大家收藏:(m.38xs.com)云上的歌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