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它早已随着洞天的封闭、随着时光的流逝,化为了齑粉,成为了那段不堪回首过往的殉葬品。
可是,它此刻,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带着他身体的温度,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孙悟空的指尖微微蜷缩,摩挲着簪身那无比熟悉的弧度,火眼金睛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恍然,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如山的情感。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晓晓几乎要忍不住睁开眼,他才用一种异常低沉、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沙哑的嗓音,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是那老倌儿……”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说明来龙去脉,只有这短短的几个字,却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某个被尘封的匣子,释放出里面封存的所有气息与光影。
苏晓晓紧闭的眼睫颤抖得更加厉害,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迅速洇湿了他胸前的衣料,留下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不是嚎啕大哭,只是无声的流泪,那泪水里饱含着太多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对往昔美好的追忆,对分离痛苦的战栗,对漫长等待的心疼,以及……对这份跨越了绝望深渊、重新回到她身边的信物,那无法置信的悸动与酸楚。
她知道了。知道这支簪子能重新回到他手中,其间必然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周折,蕴含着某位“老倌儿”怎样沉默而坚定的守护。
她没有问,他也没有再说。
孙悟空抬起另一只手,那只刚刚拭过她泪痕的手,此刻稳定而轻柔地拂开她颊边几缕碎发。然后,他用双手,像捧着整个世间最脆弱也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地将那支桃木簪,重新、稳稳地,簪入了她乌黑浓密的发髻之间。
动作缓慢得,仿佛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当冰凉的、带着淡淡桃木特有清香的簪体触及她的头皮,那无比熟悉的触感如同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时,苏晓晓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终于彻底软化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里带着泪水的咸涩,也带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以及那桃木簪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芬芳。
她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对上他低垂的视线。他的眼眸不再有平日里的桀骜不驯,也没有战斗时的凌厉金光,那里只剩下了一片深邃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海洋,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带着泪痕的脸庞,和发间那支歪斜却无比固执的桃花。
她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轻轻地、带着一丝确认般的颤抖,抚上了自己发间的木簪,指尖细细地感受着那每一处熟悉的刻痕,每一分被岁月和他掌心温度浸润出的圆润。
孙悟空看着她这般情态,心中那片曾经荒芜冰冷的角落,仿佛被这无声的泪水与这小心翼翼的触摸彻底浸润、软化,生长出新的、柔软的藤蔓。他伸出手,没有拭泪,而是用指节分明、带着常年握棒薄茧的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那簪头上歪斜的花瓣,仿佛在触碰一个失而复得的梦。
然后,他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呼吸交融,近得能数清彼此颤抖的眼睫。
依旧没有更多言语。
发间,那支承载了太多悲欢离合、跨越了遗忘与绝望、最终在一份微小却坚韧的善意护送下归来的桃木簪,静静地簪在那里。午后的阳光为它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那歪斜的花瓣,在光线下,似乎也不再显得笨拙,反而透出一种历经沧桑后、独一无二的执拗与温柔。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过去与现在悄然重叠。那些尖锐的伤痛并未消失,但它们似乎被这支小小的木簪,和那份无声的情谊,悄悄地包裹了起来,变得不再那么轻易就能刺伤彼此。
窗外,玉华州的天空湛蓝如洗,几缕薄云悠然飘过。在这片宁静得仿佛能听到时光流淌的声音的午后,有些东西,正在无声无息地,破土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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