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由换权柄,以独立意志换永恒存续……此真是吾所求之道么?”鸿钧手持造化玉牒残片,感受着其中依旧残留的、属于大道的鲜活与自由气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就在鸿钧于“法则超脱”与“天道合道”之间摇摆不定,心神不宁之际,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截然不同道韵的“意念”,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骤然划过他的道心深处。
那意念并非攻击,也非诱惑,更像是一声跨越了无尽时空维度的、充满急迫感的警示:
“天道……非公!”
仅仅三个字,却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不属于洪荒任何已知神魔的纯粹与超然,其传递方式更是匪夷所思,仿佛直接源自世界的底层构架,绕过了常规的因果与时空限制。
“谁?!”鸿钧悚然一惊,立刻从沉思中醒来。他运转造化玉牒残片,辅以自身臻至化境的推演之术,试图回溯这警示的来源。神识如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亿万里虚空,循着那残留的一丝几乎不可查觉的异样波动追溯而去。
他看到无数因果线交织如麻,看到命运长河奔腾不息。然而,当他的神识即将触及那波动的最终源头时,却猛地撞上了一片浩瀚无垠、生机磅礴的翠绿色屏障!
那屏障,源自贯通天地的建木!建木的脉络与整个洪荒的根基相连,其本身的存在就蕴含着部分世界规则,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无法暴力突破的绝对壁垒。鸿钧的神识如同溪流汇入大海,瞬间被那磅礴的生机与时空之力同化、消弭,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建木……”鸿钧收回神识,面色凝重如水。警示源自建木?还是有人借助建木传递信息?这异数,是友是敌?其言“天道非公”,是挑拨,还是揭露了某种他尚未看清的真相?无数疑问在他心中翻腾。这突如其来的警示,与那冰冷的合道诱惑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对比。
静室之内,时间仿佛凝固。鸿钧道人独立良久,周身气息明灭不定,显示着内心激烈的天人交战。
一方,是清晰可见、触手可及的至高权柄,是顺应天道大势的“光明坦途”,虽然需要交出部分的“自我”。
另一方,是已然被封锁、希望渺茫的大道之路,是一条充满未知与艰难的“独木桥”,却代表着独立的超脱与自由。如今,更添了一道来自神秘异数的、指向天道本身的警示。
他再次将心神沉入造化玉牒残片。那被天道封锁的大道法则,虽然无法再直接融合证道,但其本身的玄奥与真理,依旧散发着令人心醉的魅力。那是盘古曾走过的路,是混沌魔神们追求的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鸿钧喃喃自语,眼中逐渐恢复了清明与决断,“天道能锁大道,或许……并非绝对。那一线生机,未必就已彻底湮灭。”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玉京山的屏障,望向了那株支撑天地的建木,望向了无尽遥远的、未知的时空。
“合道之事,关系重大,不可不察,不可不慎。”他做出了抉择,“暂且……搁置。”
他不会立刻走上那条与天道融合的道路。他要继续参悟造化玉牒,哪怕只能领悟皮毛,也要探寻那被封锁的大道之下,是否还存在缝隙。他要居于幕后,静观洪荒演变,暗中调查那警示的来源与真相,理清天道的真正意图。他要以更加超然、更加谨慎的姿态,介入这方天地未来的棋局。
鸿钧一挥袖袍,玉京山外缭绕的紫气似乎变得更加深邃难测。那若隐若现的紫霄宫虚影,也悄然隐去,不再显露痕迹。
他,鸿钧,选择了第三条路——一条介于“法则超脱”与“天道合道”之间的,更为艰难,也更为自主的幕后之路。洪荒的未来,因他这一念之差,悄然偏离了原本既定的轨迹。而那来自建木背后的“异数”白元,投下的这一颗小小的石子,究竟会在这片浩瀚的命运池塘中,激起怎样的连锁涟漪?
一切,犹未可知。唯有那高悬于上的天道意志,依旧冰冷地覆盖着一切,默默地编织着它那庞大而精密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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