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眼中的焦急,几乎要凝成实质,话语如连珠炮般砸来。
“这是一个局,陈萍萍说,是针对我们所有人的绝杀之局!陛下疯了,他要把所有人都埋在大东山!”
李承渊只是静静为他续上一杯微凉的茶,动作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范兄,有些债,躲不掉。”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范闲所有的焦躁。
“你若信我,便去大东山。但不要出手,安安静静,看一出戏便好。”
范闲被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看得心头发寒。那不是镇定,而是一种,将神明都视作棋子的,绝对疯狂。
最终,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去,背影写满了疑窦与决绝。
李承渊并未走官道,而是转身,步入那座囚笼般的墨林斋。
地下实验室,银白色的光辉如水银泻地,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他来到【织命机】前,那台如同命运纺车的仪器,正发出轻微的,如同呼吸的嗡鸣。
他从袖中取出一片枯黄的落叶,叶脉已然干枯,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他将落叶放在仪器中央的水晶平台上,指尖,轻轻按在自己的眉心。
“法则链接,启动。”
【织命机】光芒大盛,无数细如发丝的光线,从仪器中探出,一端连接着李承渊的识海,另一端,则温柔地,包裹住那片落叶。
他的生命气息,他的神魂烙印,正被复刻,被转嫁。
五竹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实验室的阴影里。
李承渊将那片已然不同的落叶,递了过去。它表面流转着一层肉眼不可见的光晕。
“竹叔,把它带到,能看见山顶的地方。”
五竹接过,那冰冷的指尖触碰到落叶的瞬间,眼部黑布下的蓝色微光,闪烁了一下。
他没有问,只是身形一闪,便消失无踪。
大东山,已是人间绝境。
山巅之上,海风如刀,卷起千堆雪白的浪涛,狠狠拍打着嶙峋怪石。
庆帝负手而立,一身龙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脱离京都龙脉的压制,力量虽有微弱的流逝,却换来一种挣脱枷锁的,天高任鸟飞的快意。
他,依旧是这世间的主宰。
三道身影,自不同的方向,踏着风,登上山巅。
北齐苦荷,一身青衣,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气息飘渺难测。
东夷城四顾剑,抱着那柄破旧的铁剑,整个人,就是一柄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割裂虚空。
南庆叶流云,白衣胜雪,身形流转间,仿佛化作一朵,捉摸不定的云。
四位大宗师的气机,在狭小的山巅轰然碰撞。
风停了,云滞了,连海浪的咆哮,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
气氛凝如实质,压得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
山腰处,一棵孤松之下。
李承渊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他早已不在墨林斋,而是通过那片落叶的链接,共享了五竹的“视野”。
整个山巅的景象,在他脑中,以一种超越三维的,全息数据流的形式,无死角地呈现。
他看到的,不是人。
而是四团颜色、形态、法则,截然不同的,行走的神明。
庆帝,不是一个身着龙袍的帝王。
而是一颗,不断吞噬着周围光线与能量的,微型金色黑洞。王道霸拳的法则,在他周身形成绝对的引力场,万事万物,都要向其臣服、跪拜。
四顾剑,更非血肉之躯。
他是一道,由无数切割空间的高频白线,构成的,不稳定的人形分形。他的剑意,是纯粹的“断”,斩断因果,斩断法则,斩断存在本身。他的存在,让空间都变得脆弱不堪。
苦荷,是一团飘渺的,不断与天地元气交换信息的,青色星云。他的天一道,是模拟,是融合,是借助天地之威。他可以化身成风,化身成雾,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
叶流云,则是一条流转不休的,完美无瑕的银色光河。流云散手,不是招式,而是一种“无阻”的法则。任何攻击,都会被他顺滑地卸开,任何阻碍,都会被他轻易地绕过。
这,才是大宗师的真面目。
是凡人无法窥见的,世界背后的,真实。
庆帝率先发难。他以为自己,是布下天罗地网的猎人。
“朕,等你们很久了。”
金色的引力场轰然爆发,一拳递出,仿佛整个天空都向着三人压下!
然而,他不知道。
在山腰的“观众席”上,李承ウン的识海中,【织命机】的功率,已被调至输出30%的,“微操模式”。
他没有去攻击任何一个人。
那无异于用鸡蛋去撞击星辰。
他的目标,是“战场”本身。
是承载着这四位神明的,舞台!
【织命机,法则编辑启动。】
【目标:战场环境参数。】
【指令一:区域风速,降低7%。】
【指令二:空气湿度,增加12%。】
【指令三:岩石共振频率,微调0.01赫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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