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红色的数字定格在28。
轿厢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去吧。”
谢宏把那半截烟头扔在脚下昂贵的大理石拼花地面上,用鞋尖碾了碾。
“大小姐,别让我失望。”
他退后半步,故意站在了她的身后阴影里。
谢薇雪迈开步子。
那股子刚才在楼下发疯时提起来的疯劲还在血管里乱窜,烧得她眼眶发烫。
这一层铺着厚重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走廊两侧挂着历任董事的画像,每一个都用那种威严刻板的眼神注视着这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谢薇雪昂着头,拖着那只还有些跛的右腿向前走。
会议室的大门就在走廊尽头。
这是两扇厚重的实木雕花双开门,平时总是紧闭着,只有在这个庞大商业帝国最核心的几个人决定数百亿资金流向时才会打开。
门口站着两个年轻的男助理,穿着得体的深蓝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亮。
听到脚步声,他们同时转过头,脸上的表情从职业化的严肃瞬间变成了惊愕。
“这……哎?这不是……”
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没忍住,视线在谢薇雪的脸和那件明显不合身的大妈款毛衣上来回打转。
“保安,保安在哪?怎么什么人都放上来了?”
另一个年长些的反应很快,立刻横跨一步挡在了大门前。
“这位女士,这里是董事会议室,正在召开紧急闭门会议,任何未经预约的人员不得——”
“让开。”
谢薇雪停下脚步。
她没有像在楼下那样大吼大叫,反而把声音压得很低,透着种莫名其妙的阴冷。
那助理愣了一下,眉头皱起。
“抱歉,不管你是谁,这里都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如果你再不离开,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强制措施?”
谢薇雪扯了扯嘴角。
“好啊,你动我一下试试。”
她往前逼近了一步。
“我是谢云涛的亲女儿,这里面坐着正在分我爸遗产的叔叔伯伯。”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直接躺在这儿大喊非礼。”
“明天A市所有的八卦头条都会写,谢家大小姐刚丧父就被公司的助理扒光衣服扔在走廊上。”
她顿了顿。
“你可以试试看,到底是我的名声先臭,还是这帮想体面分赃的老东西先坐不住。”
助理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是个体面人,是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这辈子没见过这种毫无底线的泼皮无赖打法。
而且这个“泼皮”还顶着那样一张脸,那样一个身份。
就在这僵持的两秒钟里,谢薇雪一把推开了那个还在发愣的年轻助理,双手按在那两扇沉重的雕花木门上。
“轰——”
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大门推开,甚至带起了一阵风。
会议室里很安静。
这是一张长得有些夸张的椭圆形花梨木会议桌。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转了过来。
原本凝固在空气里的那种关于利益分割的低语,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还有那种因为巨变而压抑沉闷的气氛,在这一瞬间被这个粗暴的闯入者撕得粉碎。
坐在主位旁边那张真皮椅上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
她妆容精致,脖子上戴着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项链,手里捏着一条白色的手帕,正在轻轻拭去眼角眼泪。
这是谢薇雪的母亲。
林夫人。
“……薇雪?”
她的声音有些变调。
“妈。”
谢薇雪站在门口,顶着全场几十道目光,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
“怎么开会不叫我啊?我也是这个家的人,也是爸爸的女儿。”
“你们在分我的东西,怎么能不问问我的意见呢?”
她迈开腿,大步走了进去。
“胡闹!”
坐在左侧首位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这是谢云涛的大伯,谢家的族老之一,平时最讲究规矩。
“这是什么场合?你穿成这副鬼样子跑进来,像什么话?还有没有一点谢家大小姐的教养?”
“教养?”
谢薇雪停下脚步,歪了歪头。
“大爷爷,我也想有教养啊。”
“可是我昨晚被保安关在大门外吹了一宿的冷风,这身衣服还是好心人施舍的。”
“你们把我像垃圾一样扔出去的时候,怎么没人跟我谈教养?”
“薇雪,你、你先出去!”
林夫人终于回过神来,她站起身,脸上是那种混合了羞耻和慌乱的神情,快步走过来想要拉住女儿的手。
“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这里在谈正事……”
“回家?”
谢薇雪侧身躲开了母亲伸过来的手。
这双曾经无论何时都会渴望牵住母亲衣角的手,此刻却像是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缩在袖子里。
“妈,咱们还有家吗?”
她看着母亲这张精心修饰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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