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谢薇雪不想再看她。
她转过头,视线慢慢划过在座的每一个“长辈”。
满脸油光,手里还捏着佛珠的二叔。
一直低着头看手机的表舅。
还有这群平时在年会上对她笑得一脸慈祥,现在却恨不得把她扫地出门的老东西。
“我不管你们在商量什么。”
谢薇雪身体前倾。
“资产重组也好,股权转让也好。”
“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坐着,只要我还没有死,也没有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文件上签字——”
她从那件不合身的西裤口袋里,掏出了那几张皱皱巴巴的A4纸。
这是谢宏在今天早上塞给她的,被她一直贴身捂着,染上了体温。
“啪。”
几张纸被拍在光滑如镜的花梨木桌面上。
“这些东西。”
谢薇雪的手指按在上面。
“你们谁也别想动。”
离得最近的二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探过头去想看那是什么。
当他看清最上面那一页印着的【海外信托架构穿透图】和几个从未在财报上出现过的公司名称时,瞳孔微颤。
这些都是谢云涛生前最隐秘的布局,是他们这些旁系一直想挖却挖不到的金矿。
其他的董事闻言,也有些坐不住了,纷纷伸长了脖子。
原本那种把这当成一场闹剧的轻蔑气氛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肉眼可见的紧张和贪婪。
——谢薇雪其实根本看不懂这些图表意味着什么。
她不知道那些离岸公司是怎么运作的,也不知道那些复杂的信托条款能换多少钱。
但她看得懂这些人的表情。
那种贪婪,那种想要扑上来却又投鼠忌器的眼神。
她赌对了。
谢宏给她的这几张废纸,真的是一把枪。
“怎么?很意外?”
谢薇雪笑了。
“我爸是死了,但他也不会什么都不给我这个继承人留。”
她在撒谎。
说得理直气壮,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谢薇雪的视线扫过那群人。
“想把谢家拆了卖废铁?想拿着钱去讨好林书雅?想踩着我爸的尸骨去换你们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做梦。”
最后两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今天是来告诉各位的。”
谢薇雪靠回了椅背上。
“谢家的大门还没倒呢。”
“只要我谢薇雪还在这里坐着,这个‘家’就还是姓谢的。”
“谁要是想在这个时候当叛徒,或者想越过我把手伸进这些账本里……”
她用手指点了点那几张纸。
“那我们就试试看。”
“看是我这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疯子先死,还是大家一起抱着这堆秘密下地狱。”
没人说话。
空气里那种剑拔弩张的紧绷感几乎要让人窒息。
大爷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夫人捂着脸,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遮掩那种彻底失控后的慌乱。
其他的董事们交换着眼神,每个人眼里都多了几分深深的忌惮。
他们不怕讲道理的人,也不怕谈利益的人。
因为道理可以辩,利益可以换。
但他们怕疯子。
尤其是这种手里捏着雷管,明明已经一无所有却还要拉着大家一起玩命的疯子。
就在这时——
“说得好。”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厚重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怎么大家都不说话?”
谢宏走了进来,他径直来到谢薇雪的身后,站在了那把椅子的阴影里。
“刚才不是还很热闹吗?不是还要谈怎么分猪肉吗?”
男人把手搭在了谢薇雪坐着的椅背上。
带着烟草味的气息从背后笼罩下来,让谢薇雪一直紧绷的后背莫名地松了一瞬间,然后又立刻挺得更直。
“三弟……”
二叔看到他,脸色变了变。
“你来做什么?你早就把东西都卖了,这里没你的事!”
“是没我的事。”
谢宏咧嘴一笑。
“但我现在是大小姐的特别顾问。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他从公文包里又掏出一叠厚厚的文件,直接扔在了桌子中央。
“而且,我觉得二哥你刚才那句话说错了。”
谢宏的视线像钩子一样盯着那个平日里看不起他的二哥。
“不是‘没我的事’。”
“而是这桌子上的每一件事,都得过我和大小姐的手。”
“除非——”
他顿了顿。
“除非各位想看到这栋楼变成真正的‘鬼楼’。”
谢宏把那叠厚重得有些压手的文件重重拍在会议桌正中央。
他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那双浑浊的眼球像探照灯般扫过每一个衣冠楚楚的董事。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
“怕林家?怕银行催债?还是怕那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谢云涛突然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你们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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