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的休整,对于通过问心幻阵的两千余名修士而言,既是恢复,也是煎熬。有人抓紧每一瞬调息,力求以最佳状态迎接最后的考验;有人则神色忐忑,目光不时瞟向那依旧被云雾笼罩的青石牌坊深处,对那传说中的“悟性石壁”既期待又畏惧。
叶晨盘坐于地,看似闭目养神,实则体内《混元道基篇》缓缓运转,将刚才抵御幻阵时消耗的心神与灵力徐徐补充。他的状态很快调整至巅峰,心中一片澄澈。悟性?他相信,拥有“天道酬勤”系统,加上自身两世为人的灵魂底蕴与《混元道基篇》带来的超凡感知,这一关,他未必没有优势。
王铁锤则没那么多想法,啃着叶晨提前准备的干粮,恢复着体力,对他而言,吃饱了才有力气。
“时辰到!”
清虚执事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袖袍再次一挥,牌坊后的云雾剧烈翻涌,向两侧分开,露出后方一面高达百丈、光滑如镜的奇异石壁。石壁呈青灰色,表面没有任何雕饰,却自然散发着一种苍茫、古朴、仿佛承载着天地至理的道韵。
“此乃‘悟道石壁’,乃我青玄道宗祖师偶得之天地奇物。”清虚执事肃然道,“石壁无名,无字,无形。然,有缘者、有悟性者,可观其形而悟其神,感其韵而明其理。”
他目光扫过台下两千多张年轻而紧张的面孔:“最终关,考校悟性!尔等需于一炷香时间内,于石壁前静坐感悟。若能引动石壁生出任何异象,无论光华、声响、符文显化,皆算通过,根据异象规模与品质评定优劣。一炷香后,无任何感应者,淘汰!”
规则简单,却极为残酷。引动异象?听起来玄之又玄,毫无标准可言。
没有人犹豫,通过前两关的修士们立刻争先恐后地冲向石壁前方,各自寻找位置盘膝坐下,迫不及待地将心神沉入,试图与那面巨大的石壁建立联系。
叶晨与王铁锤也随人流上前,在靠近边缘的一处空地坐下。
“铁锤,静心,仔细看那石壁,感受它。”叶晨低声嘱咐了一句,便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将全部心神投注于前方的百丈石壁。
初看,石壁就是石壁,光滑,古朴,除了那股莫名的道韵,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叶晨没有急躁,他闭上双眼,并非用肉眼去看,而是将自身的神识,如同轻柔的水流般,缓缓向前延伸,小心翼翼地接触那面石壁。
嗡!
就在神识触及石壁的瞬间,他浑身猛地一震!仿佛不是他的神识在探查石壁,而是整面石壁化作了一个无边无际、深不可测的漩涡,要将他的心神彻底吞噬进去!
眼前不再是石壁,而是无数扭曲、闪烁、破碎的光影线条,杂乱无章,仿佛天地初开时的混沌景象!一股庞大、混乱、却又蕴含着无穷奥妙的信息流,蛮横地冲击着他的意识!
【接触高维道韵载体‘无名石壁’,信息过载!】
【《混元道基篇》自主运转,灵力护持心神!】
【神识承受巨大压力,正在被动锤炼……】
系统的提示音都变得断断续续。叶晨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额角青筋跳动。他感觉自己就像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这信息的狂潮拍得粉碎!
不能退!他咬紧牙关,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混元道基篇》催动到极致,混沌色的灵力在识海中构筑起一道微薄却坚韧的屏障,同时,怀中的升仙令再次传来那股中正平和的温热力量,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了他即将溃散的心神。
强行稳住阵脚后,叶晨开始尝试在这片信息的混沌中,寻找规律。那些扭曲的光影线条,看似杂乱,但若以《混元道基篇》那独特的、沟通隐脉的视角去观察,似乎……又能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韵律。
他不再试图去“理解”所有信息,那是不可能的。他开始放空自己,不再抗拒,而是尝试去“融入”这种韵律,去“感受”石壁本身想要传达的“意”。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一炷香的时间,已然过半。
石壁前方,依旧寂静无声。绝大多数修士眉头紧锁,汗流浃背,显然一无所获。只有极少数人身上开始泛起微弱的光芒,或头顶有淡淡的雾气凝聚,引动了些许微不足道的异象,引得高台上的青玄弟子微微颔首。
王铁锤瞪着铜铃大眼,看了半天石壁,只觉得眼睛发酸,脑子里一团浆糊,啥也没看出来。他挠挠头,索性不再强求,按照叶晨教的法门,开始搬运气血,锤炼肉身。然而,就在他气血运转之时,那石壁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一丝极其隐晦的、蛮荒厚重的气息,如同被吸引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他的气血之中。他本人却毫无所觉,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而此刻的叶晨,已然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在他的“感知”中,那混乱的信息洪流渐渐褪去,石壁不再是无序的线条,而是化作了无数细小的、如同星辰般闪烁的基点。这些基点之间,有着无数无形的“线”相连,构成了一张庞大无比、复杂到极致的“网”。这张“网”,仿佛在阐述着某种力量的运行、灵气的聚合、乃至天地规则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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