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叫骂声和劈打声似乎变得遥远了一些?玉佩灼热的洪流也开始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巨大的脱力感和排山倒海的剧痛瞬间反噬上来!
“噗通!”
沈薇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地扑倒在冰冷的泥地里!眼前彻底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只有胸前那枚玉佩,依旧散发着微弱却恒定的温热,如同最后的灯塔,证明着这具残破躯壳里尚存一丝不肯熄灭的生命之火。
……
冰冷的触感,混合着浓重的鱼腥味和泥土气息,如同粘稠的泥沼,将沈薇残破的意识缓缓拖出无边的黑暗深渊。
她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晃动。低矮、倾斜的屋顶,粗糙的茅草铺就,缝隙里透进几缕惨淡的天光。身下是冰冷坚硬、铺着薄薄一层枯黄稻草的地面。四周堆满了杂乱的柴禾、破旧的渔网、还有几个散发着浓重鱼腥味的竹篓。
一个简陋、阴暗、散发着贫寒与潮湿气息的柴房。
**没死…**
这个认知带着劫后余生的冰冷,缓慢地渗入沈薇的意识。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剧痛!后背仿佛被彻底撕裂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那片狼藉的伤口,带来一阵阵让她眼前发黑、牙齿咯咯作响的剧痛!断裂的肋骨如同钝刀在肺腑间搅动,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窒息般的灼痛。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开重组过,没有一处不痛!
“呃…”一声破碎的痛吟不受控制地从她干裂的唇缝间逸出。
柴房角落里,一个佝偻着背、穿着打满补丁粗布短褂的老渔夫(沈贵)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带着一丝惊惶和警惕。他正用一块粗糙的石头捣着什么草药。
“姑…姑娘?你醒了?”沈贵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重的乡音,充满了不安。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柴房紧闭的破木门。
沈薇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他。记忆碎片翻涌——冰冷的河水,绝望的挣扎,最后抠住的那丛芦苇…被一股力量拖拽上岸…模糊中看到的这张脸…还有门外的对话…
是他…救了自己?又迫于压力要赶走自己?
冰冷的现实如同冷水浇头。
“水…”沈薇的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
沈贵犹豫了一下,眼中挣扎更甚,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角落一个破瓦罐旁,用豁了口的粗陶碗舀了半碗浑浊的井水,小心翼翼地放在沈薇身边不远的地上。
“姑娘…喝完…就…就走吧…”沈贵的声音低沉压抑,充满了无奈和愧疚,“往南…二十里外…沈家村…老朽…对不住了…”
他不敢再看沈薇,佝偻着背,飞快地退出了柴房,轻轻掩上门。
柴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那碗浑浊的井水,以及沈薇粗重艰难的喘息声。
绝望吗?当然。但更强烈的,是冰冷的恨意和不屈的求生欲!
她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用尽全身力气,捧起那个粗陶碗,贪婪地将浑浊冰冷的井水灌入口中!冰冷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胃袋疯狂地抽搐着,饥饿感如同毒蛇撕咬着她的意志。
她的目光,如同饥饿的秃鹫,扫视着柴房。在堆放柴禾的角落,一个破了口、积满灰尘的旧瓦罐里,积着半罐浑浊的雨水。旁边石臼里,是沈贵捣烂的、深绿色的苦刺头糊,散发着浓烈的苦涩气味。
清洗伤口…必须尽快!
沈薇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她咬紧牙关,沾满污泥血污的左手颤抖着,掬起一捧浑浊冰冷的雨水,狠狠泼向后背狰狞的伤口!
“滋——!”剧痛如同滚油泼身!身体猛地弓起又砸落!冷汗瞬间浸透囚衣!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弥漫口腔,强行压住惨嚎!一次!两次!三次!如同自虐,粗暴地冲刷着伤口表层的污泥血痂!
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清洗完毕,她抓起石臼里苦涩的草药糊,带着一股麻木的狠劲,狠狠按在伤口上!粘稠的糊状物混合着血水污泥,糊满了整个后背。一丝微弱的清凉感极其艰难地从灼痛中挣扎出来。
不够!她挣扎着爬向墙角,抠挖出几株贴着潮湿石缝生长的垂盆草,揉烂敷在几处红肿的荆棘伤口上。又揪下几片紫花地丁的嫩叶塞进嘴里咀嚼,苦涩的汁液强行咽下。
做完这一切,她瘫倒在冰冷的稻草堆里,身体因为剧痛和寒冷而剧烈颤抖。怀里还藏着从河滩泥洞挖出的几段山药,这是续命的根本。
必须走!在沈贵夫妇改变主意或追兵到来之前!
她挣扎着站起身,辨认方向——南方,沈家村。
推开柴房破旧的木门,惨淡的晨光刺得她眯起眼。低矮的土坯房围成一个小院,院角堆着渔网和破船。沈贵蹲在院门口,闷头修补着一张破渔网,听到动静,身体明显一僵,却没有回头。灶房里传来锅碗碰撞的声响,一个系着围裙、面色蜡黄、眼神刻薄警惕的老妇人(赵金花)探出头,看到沈薇,立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狠狠剜了她一眼,“砰”地一声关上了灶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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