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1日,月曜日,夜。
血的气味还未散去,八音盒的余音似乎仍在耳畔尖啸。
不是梦。
是烙印。是宣战。
黒木罠。
我不需要证据,不需要审判。
我只需要他死。
在我被这焚心的仇恨烧成灰烬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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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顺着暦愔的脸颊滑落,与尚未干涸的泪痕混在一起。他站在已然成为刑场的家门外,警方设置的隔离带在风中飘摇,红蓝闪烁的灯光将他脸上交织的悲痛与暴戾切割得明暗不定。
同事们试图安抚他,将他带离现场,但他像一尊石像般钉在原地,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通往地狱的门。美代子和小藻的尸体被担架抬出,覆盖着白布,那刺目的白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不是梦。
那工厂的搏斗,那致命的枪声,黒木罠那沙哑的嘲弄……全都是真的。
他回来了,却依旧没能改变任何事。不,他甚至因为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警惕”和“补偿”,可能让她们死前经历了不同的、或许更痛苦的折磨。
一股远比上一次轮回更加纯粹、更加黑暗的恨意,如同地下涌出的岩浆,瞬间将他所有的悲伤、迷茫和理智都焚烧殆尽。他不再去想什么轮回,什么预知,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黒木罠,让他用最痛苦的方式偿还这一切。
他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动用权限大规模调查,那太慢,太容易被制度束缚。他直接走向自己的车,无视了身后同事的呼喊。
他需要一个无法被追踪的武器。他驱车前往一个只有他知道的、位于城市下水道系统中的秘密储藏点。那里存放着一些他在过去侦办极道案件时收缴、却未登记在册的“灰色”武器。他选择了一把锯短了枪管和枪托的雷明顿870泵动霰弹枪,以及一盒独头弹。这种武器在近距离内拥有绝对的毁灭力。
雨水成为了他最好的掩护。他穿着黑色的雨衣,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再次来到了那座废弃的纺织工厂。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战术潜入的耐心。仇恨给了他一种鲁莽的勇气,也剥夺了他作为刑警应有的谨慎。
他端着霰弹枪,一脚踹开了工厂办公楼区域那扇虚掩的木门。
“黒木罠!滚出来!”他的咆哮在空旷的厂房内炸开,压过了雨声。
几乎是同时,侧面黑暗中枪火闪现!
“砰!”
子弹擦着他的耳畔飞过,打在身后的铁门上,溅起火星。黒木罠果然在,而且早有防备!
暦愔不退反进,凭着记忆和枪口焰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轰!”
霰弹枪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大片钢珠呈扇形喷射而出,将那片区域的机器零件和杂物打得噼啪作响,碎屑纷飞。
一声闷哼传来,显然有人被散射的钢珠击中了。
暦愔如同疯狂的猛兽,一边快速向声音来源逼近,一边再次上膛。他看到了那个在黑暗中移动的高大轮廓。
“是你!用我的枪!杀了她们!”暦愔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扭曲,他不停火,再次扣动扳机!
“轰!”
这一枪打得更加精准,黑影一个踉跄,似乎腿部受到了重创。
“嗬……嗬……”黒木罠发出了痛苦而沙哑的笑声,“又是你……‘神探’……像甩不掉的鬣狗……”
“我要你死!”暦愔冲上前,用霰弹枪的枪口指向倒在地上的黑影。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异变陡生!
工厂深处,那原本只是细微的、被雨声掩盖的纸片摩擦声,骤然变得清晰而密集起来。
唰啦啦——唰啦啦——
仿佛有无数张薄纸在同一时间被抖动。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暦愔。那不是气温的降低,而是一种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阴冷。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倒在地上的黒木罠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他停止了挣扎,发出一声似恐惧又似嘲弄的低语:“来了……‘它们’……被引来了……”
暦愔猛地转头,望向工厂最深沉的黑暗。
在那里,似乎有某种东西在凝聚。看不清形态,只有一片更加浓郁的、蠕动的阴影,以及无数仿佛由墨迹勾勒出的、单薄的、人形的轮廓在晃动。它们没有面孔,只有空洞的轮廓,如同被随意撕扯出的纸人。那冰冷的恶意,正是从那里弥漫开来。
那是什么?!
暦愔的大脑一片空白,刑警的常识无法解释眼前的现象。
就在他失神的这刹那,地上的黒木罠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将一件东西扔向了那片诡异的阴影——那似乎是……一个旧式的、木头雕刻的、只有单脚的乌鸦雕像?
乌鸦雕像没入阴影,发出一声轻微的、如同水滴落入深潭的声响。
下一刻,那团阴影仿佛被激怒,或者说被吸引,猛地向暦愔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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