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初启,外星使节跪献法典的景象,如同投入帝国这潭深水的又一颗巨石,激起的波澜尚未平息。朝堂上下,从萧珩到最末流的官吏,都在努力消化着“寰宇”、“外星文明”这些前所未有的概念,并开始谨慎地接触那本蕴含着异星智慧的《织星者盟约》。钦天监与将作监更是联手,试图解析那艘被遗留在星门附近的外星舰船,以期获得更多超越时代的技术。
然而,无论星空如何浩瀚,文明如何交汇,立足于大地之上的帝国,其根基永远是粮食。尽管有“日精”普照,月华滋养,运河贯通,水利兴修,帝国大部分地区已告别饥馑,但随着人口日益繁盛,边远贫瘠之地的开垦,以及应对可能出现的特大天灾,对粮食产量的追求,永无止境。
将作监的能工巧匠们,在钻研反重力技术与外星遗泽的同时,也从未放弃对农具的改良。他们设计出了更为省力高效的曲辕犁、利用水力驱动的自动灌溉筒车、甚至尝试以初步理解的能量符文加固锄镐。但这些改进,终究未能突破“人力”与“天时”的范畴。
这一日,主管农事的司农寺官员,正与将作监大匠在田间地头,对着新改进的、刻画了微弱聚灵符文的犁具进行测试。效果虽有,却并不显着。官员望着远处那些依旧需要农夫弯腰驼背、辛苦劳作的场景,不禁叹息:“若能有些不知疲倦、且通晓农时的‘铁牛’‘木马’代为耕作,该多好……”
这声叹息,混合着对粮食增产的渴望与对人力有限的无奈,随风飘散,却无意间触及了那与万物共鸣的沉睡灵觉。
观星台上,沈娇娇在梦中,仿佛“听”到了这声叹息。她并未清晰思考,但一种简单的逻辑在她潜意识中形成:需要干活?有现成的“工具”闲着也是闲着,废物利用便是。
她所谓的“现成工具”,并非指器物,而是指那些被镇压在帝国各处禁地、或飘荡在古战场遗址、戾气不散、无法往生的敌将残魂!尤其是当年北狄南侵、以及剿灭国师余孽时,那些负隅顽抗、最终被阵斩或封印的强悍将领的魂魄。它们凶戾,充满破坏欲,且因执念而“精力”旺盛,正是“干活”的“好材料”。
而“废物利用”的方式,更是直接得令人胆寒。
沉睡中的沈娇娇,无意识地抬起了手。她的指尖,仿佛穿过了现实与幽冥的界限,精准地“点”向了几个封印着最强悍敌将残魂的禁地,以及几处古战场怨气凝聚之所。
“嗡——”
无形的力量降临,那些被封印了数十年、依旧在暗无天日中嘶吼咆孝的残魂,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抽取出来!它们挣扎、尖啸,却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被轻易地剥离了所有凶戾的外壳与混乱的意识,只留下最精纯的、蕴含着战斗本能、坚韧意志以及对“力量”执着追求的魂能本源。
紧接着,沈娇娇的意念扫过帝国境内各大官营工坊中,那些刚刚打造完成、还未下发的、最新式的农耕器械——沉重的铁犁、结构复杂的播种机、巨大的收割耧车……
她指尖轻弹,那几团被净化、提纯后的魂能本源,化作数道流光,精准地射入了这些冰冷的钢铁造物之中!
“拆魂赋械,以死济生。”冥冥中,仿佛有她的低语在法则层面回荡,“既然精力无处发泄,便为这生民稼穑,流尽最后一滴‘力’吧。”
下一刻,奇迹在帝国各地的官营农坊中同时上演!
那架被注入魂能的铁犁,周身暗沉的光芒一闪,竟无需牛马牵引,自行立起,犁头闪烁着幽光,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在地上划出深峻而笔直的沟壑,速度均匀,效率远超畜力!
那台复杂的播种机,内部的齿轮轴承仿佛被赋予了灵性,自动调节着下种的疏密与深度,甚至能本能地避开土中的石块;
那巨大的收割耧车,更是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农,镰刀舞动如风,收割、捆扎一气呵成,精准无比!
这些农耕器械,不再是死物,而是拥有了低等灵智、绝对服从命令、且不知疲倦的械灵!
消息传出,举国震惊。萧珩亲自前往视察,看着那自动在试验田中高效耕耘、播种、收割的械灵,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已非简单的工具改良,这是赋予了器物“生命”,将最危险的战场残魂,化为了最温顺的生产力!
然而,神迹并未止步于此。
其中一具被注入了前北狄第一猛将兀术残魂的、负责育种筛选的精密械灵,在日复一日与各类稻种打交道的过程中,其魂能中蕴含的、对“力量”(在此表现为生命力与产量)的极致追求本能,被彻底激发。
它不再满足于简单地筛选,而是开始以魂能深入感知稻种的生命本源结构。它“看”到了阳光、水分、土壤能量在稻株内部的流转路径,发现了其中可以优化的节点。它无师自通地开始利用自身魂能,模拟各种生长环境,进行着亿万次的“推演”与“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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