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腹中之物,取干净了?”
冰冷低沉的声音,如同浸透寒霜的碎玉,穿透窗外依旧肆虐的暴雨声,清晰地砸在李晚晴的耳膜上,也砸在她早已被惊涛骇浪席卷过的心湖之上。
腹中之物?
李晚晴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她猛地低头看向怀中气息微弱但已趋于平稳的小猫,再看向南宫陌即将消失在门外风雨中的高大背影,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最后这句问话是什么意思?是指那些深嵌皮肉的倒刺木屑?还是……别的什么?
那冰冷的话语里,没有疑问的语气,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带着审视的提醒?仿佛在说:我做了我该做的,你呢?你确定你清理干净了?
巨大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比刚才小猫濒死时更甚。南宫陌那破门而入、行云流水般的施救,那精准冷酷到令人胆寒的手法,以及此刻这句如同魔咒般的冰冷诘问……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困在其中。她在他面前,如同透明,所有的努力、挣扎、恐惧和那一点微末的坚持,似乎都只是他眼中一场可以随时掌控、随时点评的拙劣表演。
“砰!”
破碎的门框在狂风中发出最后的呻吟,彻底隔绝了门外白茫茫的雨幕,也隔绝了那个带来绝对威压又留下无尽谜团的身影。
狭小的偏房内,重新只剩下狂暴的雨声、浓烈的血腥与药味,以及她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怀中小猫微弱的呼吸拂过她的手臂,带来一丝真实的温热,提醒着她方才那惊心动魄的生死一线。
李晚晴抱着它,如同抱着一个失而复得却又疑窦丛生的珍宝,久久无法动弹。掌心和指尖被荆棘割裂的伤口,在高度紧张过后,迟来的剧痛和药效带来的奇异清凉感交织着,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低头看着小猫被厚厚药粉覆盖的腹部,那道致命的裂口已不再流血,但南宫陌那句“腹中之物”却如同魔音灌耳,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难道……还有她没发现的?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检查小猫身上每一处伤口,尤其是腹部。药粉覆盖下,伤口边缘已经开始呈现收缩愈合的迹象,表面并无明显异物凸起。她又轻轻按压它的腹部,柔软而温热,并无异常的硬块。似乎……并无不妥。
可南宫陌的话……绝不会是无的放矢!那个男人,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带着深意!
巨大的疲惫和更深的迷茫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抱着小猫,在窗外永无止境的暴雨声中,意识渐渐模糊,最终沉入了昏睡的边缘。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震耳欲聋的雨声终于渐渐转弱,由狂暴的冲刷变成了淅淅沥沥的低吟。天光透过湿漉漉的窗纸,勉强驱散了室内的昏暗。
李晚晴是被一阵极其微弱、带着浓浓依赖的“呼噜”声唤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
怀中,那只小猫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它小小的身体依旧虚弱,被药粉覆盖的伤口处传来阵阵疼痛,让它时不时痛苦地蹙起小小的眉头,发出细微的哼唧。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虽然依旧带着病弱的迷蒙,却清晰地倒映着李晚晴的脸庞。
它似乎认出了她。当李晚晴的目光与它相对时,它极其微弱地、费力地仰起小脑袋,伸出粉嫩的、带着细小倒刺的舌头,极其缓慢地、一下又一下地,舔舐着她托着它的手腕内侧。那动作轻柔而依恋,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纯粹的信赖和感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极其微弱的“呼噜”声,如同破损的风箱,却固执地表达着此刻的安全感。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冲破了李晚晴心头的寒冰和迷茫,直抵灵魂深处。所有的恐惧、困惑、关于那个男人无法理解的谜团,在这一刻都被这微小的、湿漉漉的舔舐所融化。她鼻子一酸,眼眶瞬间湿润,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它头顶那依旧纠结、却比昨日干净许多的绒毛。
“你活下来了……真好……”她的声音沙哑而哽咽,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这一刻,怀中这个顽强的小生命,成了她在这冰冷牢笼里唯一真实的慰藉和寄托。
窗外,雨彻底停了。庭院里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混合着雨后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李晚晴小心地将小猫安置回矮榻最温暖的角落,用干净的软布盖好。它似乎耗尽了力气,很快又陷入昏睡,但呼吸均匀了许多。看着它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李晚晴的心头终于感到一丝久违的平静。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酸痛的身体。目光扫过狼藉一片的地面——散落的工具、染血的布巾、碎裂的门框……以及那本被遗落在墙角、沾了几点泥污和水渍的薄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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