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危机四伏的黑水河,脚下的土地似乎变得更加粘稠、湿冷。沼泽的雾气并未因深入而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浓重、凝滞,如同浸透了油脂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口鼻之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肺的痛感。空气里弥漫的腐败植物气息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混合了一种新的、难以言喻的诡异甜香。这香气初闻似有若无,带着一丝腐朽花朵的诱惑,但吸入肺腑深处,却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在刺扎,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和眩晕。
墨鸦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停下脚步,从腰间皮囊中迅速掏出几颗赤红色的丹药,分发给众人,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小心!是‘蚀骨瘴’!比外围的瘴气歹毒十倍!避瘴药水的效果被压制了!这赤血丹含在舌下,能暂时中和毒性,多撑半个时辰!动作快!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核心区域,否则都得烂死在这雾里!”
林溪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含入口中。一股极其辛辣、带着浓烈铁锈味的药力瞬间在口腔炸开,直冲天灵盖,让她混乱的头脑为之一清,肺部那火烧火燎的感觉也稍稍缓解。但那股阴冷的甜香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丝丝缕缕地往身体里钻,提醒着他们时间的紧迫。
队伍的速度被迫加快。每一步都像是在粘稠的胶水中跋涉,沉重的脚步踩在腐叶和湿泥上,发出令人心焦的“噗嗤”声。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扩张都伴随着火辣辣的刺痛。视线也开始模糊,浓雾中扭曲的树影仿佛变成了择人而噬的妖魔,在视野边缘张牙舞爪。林溪咬紧牙关,将天生神力和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催发到极致,紧紧锁定着前方墨鸦探路杖点出的、那一点点勉强可辨的安全路径。她的精神高度集中,过滤着无处不在的甜香诱惑和身体传来的疲惫信号,只剩下一个念头:前进!
铁山沉重的喘息如同闷雷,每一步落下都带起泥浆。燕子李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那般轻灵,瘦小的身体在浓雾中微微颤抖,显然是赤血丹也无法完全抵御蚀骨瘴的侵蚀。青鸾走在最后,素手不时洒出药粉,但驱散毒虫的效果在蚀骨瘴的压制下也大打折扣,只能勉强维持着后方一小片区域的安全。墨鸦的探路杖点戳得更快,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混合着雾气滑落,他的嘴唇紧抿,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时间在浓雾、剧毒和沉重的呼吸中缓慢流逝,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就在赤血丹那辛辣的药力开始减弱,舌下的铁锈味变得淡薄,那股阴冷的甜香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眩晕感重新袭来之时——
前方浓得如同墨汁般的雾气中,一片巨大、扭曲、盘结的阴影轮廓,如同潜伏的史前巨兽,缓缓显露出狰狞的身形。
靠近一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并非山岩,而是一片由无数巨大、漆黑的藤蔓疯狂缠绕、虬结形成的、如同深渊巨口般的诡异区域!这些藤蔓每一条都粗如成年人的手臂,表皮并非光滑,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不断分泌着粘稠黑色汁液的瘤状凸起。凸起的顶端,是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足有半尺长的漆黑尖刺!粘稠的黑色汁液顺着尖刺滴落,散发出更加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正是蚀骨瘴中那股诡异甜香的源头!
藤蔓彼此缠绕、挤压、扭曲,形成了一道厚达数丈、密不透风的恐怖壁垒。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蠕动着,尖刺在昏暗中反射着微光,仿佛无数等待猎物的毒蛇獠牙。仅仅是靠近,一股强烈的、混合着剧毒与邪恶的生命气息就扑面而来,让人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
“鬼哭藤!”墨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中却闪烁着兴奋与极度警惕交织的光芒,“剧毒无比!表皮尖刺见血封喉,汁液溅入眼中必瞎!触之皮肉瞬间溃烂流脓!影卫的毒巢入口,必然就在这鬼东西后面!”他指着那片如同地狱魔域般的藤蔓丛林,“而且,藤蔓深处必定隐藏着致命的陷阱!这是他们最后的屏障!”
“怎么进去?”铁山看着眼前蠕动扭曲的剧毒藤墙,眉头拧成了疙瘩。他那柄开山裂石的巨剑,面对这种柔软坚韧、浑身是毒的东西,几乎毫无用武之地。强行劈砍,只会被溅射的毒汁腐蚀。
“看我的!”燕子李强忍着蚀骨瘴带来的眩晕和恶心,瘦小的身体如同被压缩的弹簧般窜出。他没有贸然靠近藤蔓,而是绕着这片巨大的、散发着甜腻死亡气息的藤蔓区域外围快速移动起来。他伏低身体,小巧的鼻子如同猎犬般用力抽动着,仔细辨别着空气中极其细微的气味差异,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地面每一寸被腐叶覆盖的痕迹。
一圈,两圈……时间在流逝,赤血丹的药力在飞速消退。就在铁山几乎要按捺不住时,燕子李猛地停在一处藤蔓相对稀疏、地面腐叶异常厚实的地方。他指着地面几道几乎被落叶和泥浆彻底掩盖的、极其细微的拖拽痕迹,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这里!有暗门!经常有人进出!痕迹很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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