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小小的拳头下意识地攥得紧紧的,小脸憋得通红,额头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仿佛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要让自己那两条小短腿站得更稳一些,更像母亲那座“山”一些。他那份笨拙却执拗的认真,成了肃穆演武场上一抹令人心头发暖的亮色。
廊下,沈砚一袭青衫,儒雅温润,含笑注视着场中这动人的一幕。他身边站着几位书院的主讲夫子,皆是当世学识渊博、德高望重的鸿儒。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夫子,捻着颌下长须,眼中闪烁着惊叹与思索的光芒,低声对沈砚叹道:
“沈山长,郡主此番授业,实令老朽叹为观止。以武入道,化杀伐戾气为守护仁心,立意已高。更难得的是,老朽观此‘清风桩’之气象,分明是将山林猎户于荆棘密布、危机四伏中所磨砺出的那份对天地万物、一草一木的极致敏锐感知,以及多年镖路行走,于诡谲风波中淬炼出的那份临危不惧、见微知着的机变智慧,尽数融入了这看似最基础、最不起眼的桩功之中!此等教法,闻所未闻,却偏偏暗合我儒家‘格物致知,知行合一’之至理!此非小术,实乃开一代武学新风、育人正心之大道啊!”
沈砚闻言,唇边笑意加深,温润的目光如同和煦的阳光,温柔地笼罩着场中那对月白色的身影——挺拔如竹的母亲,和摇摇晃晃却倔强如小松的儿子。他微微颔首,声音平和而充满力量:
“夫子所言极是。溪儿常言,力量本无文武之分,用之正则强,用之邪则亡。她所创的这‘清风体系’,其根本立意,绝非仅是培养争强斗胜的武夫,而是旨在强健我昭明少年之体魄,磨砺其百折不挠之意志,明辨是非曲直之大义。最终,是为了让这些孩子,无论将来是执笔安邦,挥洒锦绣文章,还是持刀卫道,守护一方安宁,胸膛里都能跳动着一颗清明、坚韧、懂得守护的赤子之心。”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努力站桩的年轻身影,语气愈发庄重,“这,便是我昭明文华总院立院之根基,‘文武并重,经世致用’八字真义,亦由此而生发。”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林溪胸前那枚紧贴心口的乌木牌,温润的木质之下,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那感觉,如同沉睡万载的古兽,在深渊最底部,心脏极其缓慢而沉重地搏动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古老苍茫气息的冰冷警讯,如同初春破冰时最凛冽的那一丝寒气,瞬间掠过她的识海!那寒意并非作用于肌肤,而是直接侵入神魂,带着一种源自亘古的、对污秽与毁灭的本能厌恶和警惕。
林溪正在讲解桩功“意守丹田,气沉涌泉”要诀的声音,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几乎无人察觉。只有离她最近的林昭,似乎感觉到母亲身体在那一刹那的细微僵硬。她眼神深处,一丝凝重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荡开涟漪,随即又被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恢复成古井无波的深邃。
“身如青松,挺拔不屈;心似磐石,外物难移…”她面上依旧沉静如水,继续清晰而稳定地引导着学子们感受桩功的精髓。然而,她的心神,却已悄然分出一缕最为精纯的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沉入自身识海深处,全力捕捉着乌木牌那转瞬即逝的悸动源头。
冥冥之中,一股极其遥远、极其模糊的意念波动,如同风中残烛的微光,被她强大的灵觉捕捉到一丝轮廓。方向…西方!在那片被世人视为生命禁区、终年被浓得化不开的灰雾所笼罩、埋葬了无数古老传说的葬龙山脉最深处…似乎有什么沉寂了数年的存在,正极其缓慢地…从永恒的冰封中苏醒?
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带着令人心悸的精纯与污秽气息的魔气,如同蛰伏了漫长冬季的毒蛇,在幽暗的地穴里,悄然地、试探性地,探出了它冰冷的信子!
危机…从未真正远去。
它只是蛰伏,在时间与封印的夹缝中,舔舐着伤口,积蓄着黑暗的力量。
而守护的使命,如同血脉中流淌的烙印,代代相传,永无休止。青云之上,授业伊始,那来自遥远葬龙的阴影,已无声无息地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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