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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珩那句“赌一个翻天覆地”,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王老蔫等人心中激起惊涛骇浪,却也奇异地驱散了他们脸上的惶惑与绝望。主上未倒,脊梁未弯,那他们这些追随者,便有了主心骨。
简单的休整与计划后,一行人趁着夜色,在王老蔫的引领下,继续向着鹰嘴涧方向进发。队伍壮大到了七人,除了谢珩、苏清韫和老张,还有王老蔫以及他带来的两名得力手下。人手虽仍显单薄,但至少不再是孤军奋战。
谢珩的伤势依旧是最大的隐患。高烧虽暂时退去,但伤口在严寒与颠簸中愈合极其缓慢,他的体力也远未恢复。苏清韫默默将更多的干粮和清水留给他,在他策马艰难时,会不动声色地靠近,以便在他身形摇晃时能及时扶上一把。谢珩对此并未拒绝,只是在两人目光偶尔交汇时,那深邃的眼底会掠过一丝极快、极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越靠近鹰嘴涧,环境越是险恶。狂风卷着雪粒,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能见度极低。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雪窝和隐藏的冰裂缝隙,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如同硫磺般的奇异气味,老张说,这是鹰嘴涧深处地脉活动的迹象。
沿途,他们发现了更多人为活动的痕迹——被遗弃的临时营地篝火灰烬、折断的兵器、甚至还有几具早已冻僵、被野兽啃噬过的尸体,从衣着上看,分属不同势力。显然,这片死亡之地,早已成为了各方势力暗中角力的血腥战场。
“主上,前面就是‘鬼见愁’隘口,过了那里,就算真正进入鹰嘴涧范围了。”老张指着前方一道如同被巨斧劈开、两侧崖壁陡峭如削的狭窄山口,神色凝重,“那里地势最险,恐怕……不会太平。”
谢珩勒住马匹,眯眼望着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隘口,风雪在他玄色的皮氅上积了薄薄一层。他苍白的面容在雪光映衬下,显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但眼神却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剑。
“王老蔫,带你的人,前出半里侦查,若有异常,以响箭为号。”谢珩沉声下令。
“是!”王老蔫领命,带着两名手下,如同灵猿般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
其余人下马,依托几块巨大的岩石暂作隐蔽,抓紧时间恢复体力。苏清韫将水囊递给谢珩,他接过,仰头喝了几口,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因发烧而干裂的嘴唇稍微湿润了些。
“你觉得,吴奎,或者新帝的人,会在那里设伏吗?”苏清韫低声问。
“一定会。”谢珩的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却异常肯定,“鬼见愁是进入鹰嘴涧的咽喉要道,易守难攻。他们若想阻止我们,那里是最佳地点。而且……恐怕不止一方人马。”
他的判断很快得到了印证。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前方隘口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撕裂风雪的响箭呼啸!
紧接着,便是密集的弓弦震动声和兵刃交击的爆响!
“动手!”谢珩眼中寒光一闪,强提一口气,翻身上马,“老张,护住她!其他人,随我冲过去!”
他没有丝毫犹豫,仿佛那响亮的厮杀声是他等待已久的进攻号角。玄色皮氅在风雪中猎猎展开,他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率先冲向隘口!
苏清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还有伤在身!但她来不及多想,在老张的护卫下,催马紧随其后。
鬼见愁隘口内,战斗已然爆发!王老蔫三人正与数量远超他们的伏兵激战!伏兵穿着混杂,有北境边军的号衣,有皇城司的缌骑服饰,甚至还有一些身着黑衣、招式狠辣的亡命之徒!他们利用隘口两侧崖壁的有利地形,不断射下冷箭,投下巨石,王老蔫三人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谢珩的加入,瞬间改变了战局!他虽受伤,但武功底子仍在,尤其是那神出鬼没的暗器,在狭窄的隘口内发挥了巨大的威力!乌光连闪,每一次都精准地带走一名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或投石手的性命!
苏清韫也抽出“鱼肠”,策马冲入战团。她的武功虽不及谢珩,但身法灵巧,短匕诡异刁钻,专攻敌人要害,与老张配合,倒也牵制住了数名敌人。
“不要恋战!冲过去!”谢珩一边格开射来的弩箭,一边厉声喝道。他的目标是穿过隘口,不能被拖在这里。
众人心领神会,且战且走,向着隘口另一端奋力冲杀。鲜血不断泼洒在洁白的雪地上,惨叫声和兵刃碰撞声在狭窄的山谷间反复回荡,震耳欲聋。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隘口最狭窄地段时,异变再生!
隘口另一端的出口处,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约莫二十余人,清一色的玄色劲装,背负强弓硬弩,腰佩狭长弯刀,行动间悄无声息,气息冰冷肃杀,与之前那些杂牌伏兵截然不同!
为首一人,身形高瘦,面容笼罩在斗篷的阴影下,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
“宫中暗卫!”老张失声惊呼,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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