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鬼哭林的废物,还是让你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长老的声音干涩沙哑,“在这里,万寂海会剥夺你借来的力量,而你体内的‘钥匙’,终将归于冥主。”
钥匙?又一个陌生的词汇,但与“种子”、“信标”一样,都指向他体内这该死的烙印所代表的、远超他理解的宿命。
李长生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逼近的法舟,死死锁定在那归墟之眼上方的“源星之契”符号上。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此刻最大的变数。他能感觉到,越是靠近那里,右臂的烙印就越是躁动,但并非完全是坏事,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牵引力,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它,或者说,在呼唤烙印深处沉睡的某种本质。
不能落入幽冥府手中!必须靠近归墟之眼!
他心念电转,体内那混乱的力量在绝境压迫下再次被强行调动。残余的太初清气已不足以支撑强大的法术,但他还有这副被多次淬炼的肉身,还有那不愿屈服的意志!
“嗡——!”
就在最前方一艘骷髅法舟伸出数条由幽冥之力凝聚的锁链,如同毒蛇般噬咬而来的瞬间,李长生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双脚猛地一蹬水,不是向上或向两侧,而是向着下方——那深不见底、散发着恐怖吸力的归墟之眼方向,悍然冲去!
这个举动出乎所有幽冥府修士的预料!归墟之眼是生命的禁区,是连他们府主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绝地,这小子竟敢自投罗网?
“拦住他!”长老厉喝,鬼火双眸爆发出刺目光芒。白骨法杖挥动,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色死光后发先至,直射李长生后心!
同时,三条幽冥锁链速度暴涨,缠绕而上!
李长生对身后的攻击不管不顾,将所有的力量,包括那躁动不安的邪印之力,都灌注在双腿和维持周身水罩上,如同一条逆流而下的鱼,疯狂冲向那旋转的“源星之契”符号!
“噗!”
黑色死光击中他背后的水罩,水罩剧烈扭曲,瞬间薄了一半,阴寒死气透入,让他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血液在海水中迅速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咔啦!”一条幽冥锁链缠住了他的左脚踝,冰冷的束缚感和强大的拉扯力传来,要将他拖回。
“给我断!”
李长生怒吼,右拳回捣,拳头上不再是清辉,而是混合了自身血气、残余太初清气以及被引动的邪印死寂之力,三种力量粗暴地拧成一股,狠狠砸在幽冥锁链上!
“嘭!”锁链应声而碎,但反震之力也让李长生右臂剧痛,邪印幽光狂闪,似乎对他的“反抗”极为不满。
借着这股反冲力,他下坠的速度更快了!瞬间又拉近了一段与归墟之眼的距离。
那“源星之契”的符号在他眼中越来越大,旋转的轨迹带着某种亘古的韵律。靠近了才发现,这符号并非固定不动,而是在缓缓吸收着周围万寂海的死寂之力,转化为一种更为古老、更为纯粹的苍茫气息。
而下方归墟之眼传来的吸力,也骤然增强了数倍!仿佛因为他这个“异物”的靠近,这沉睡的巨口开始苏醒!
“不好!归墟异动!快擒住他!”幽冥府长老脸色终于变了,他感受到一股连他都心悸的毁灭意志正在下方凝聚。他不再留手,白骨法杖高举,口中念诵起晦涩咒文,另外两艘法舟上的修士也同时施法,三股强大的幽冥之力汇聚,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鬼爪,带着禁锢灵魂的法则之力,朝着李长生当头抓下!
这一次,避无可避!上下左右,皆被封锁!
李长生身陷绝境,上方是足以将他神魂俱灭的幽冥鬼爪,下方是吞噬一切的归墟之眼。他体内的力量在连续爆发后已近枯竭,邪印的侵蚀因失去压制而加速蔓延,半个肩膀都已爬满暗紫纹路,意识也开始模糊。
难道……就到这里了?
不!
就在这生死一瞬,他做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他放弃了所有防御,放弃了压制邪印,甚至主动放开了对太初清气最后的约束,将残存的所有神念与意志,如同投枪般,狠狠刺向右臂那灼热的邪剑烙印深处!
他不是要催动它,而是要……沟通它!唤醒它!利用它!
既然你是“钥匙”,是“种子”,是“信标”,那就展现你的价值!要么带我找到生机,要么……一起毁灭!
“嗡——!!!”
邪剑烙印仿佛被这决绝的意志彻底点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那光芒不再仅仅是侵蚀李长生,而是化作一道凝实的暗紫色光柱,猛地从他右臂射出,不是迎向幽冥鬼爪,而是直直射向下方的“源星之契”!
与此同时,归墟之眼中心,那永恒的黑暗深处,一点微光亮起,随即,一道同样古老、却带着截然不同气息的淡金色光芒,如同沉睡古神的呼吸,迎着暗紫色光柱,缓缓升起!
两道光柱,一暗紫,一淡金,在“源星之契”符号的中心,轰然对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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