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使直起身,再次看向李长生时,眼神中的杀意已敛去,但冰冷依旧。他取出一面非金非玉、刻满星辰的令牌,对着李长生一照。
一道温和却无法抗拒的星辉将李长生笼罩,他感觉周身一紧,所有力量,包括那刚刚形成的灰色气旋,都被彻底禁锢,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走吧。”巡天使袖袍一卷,星辉裹挟着李长生,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万寂海铅灰色的天际。
李长生意识清醒,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他只能看着下方那片死寂之海迅速变小,感受着体内那沉寂的、不知是福是祸的“混沌初胚”,心中五味杂陈。
星陨阁,观星渊……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被带走后不久,万寂海边缘某处虚空微微扭曲,一个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影缓缓浮现,望着星陨阁之人离去的方向,发出低沉的笑声。
“混沌初胚……竟然真的出现了……星陨阁,你们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吗?棋局,才刚刚开始……”
星辉禁锢加身,李长生如同坠入无形琥珀,五感未失,却动弹不得分毫,连体内那刚刚形成的、沉寂的灰色气旋也被彻底冻结,唯有思维仍在艰难运转。
巡天使裹挟着他,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银芒,速度之快,远超李长生以往任何遁光。下方的万寂海迅速缩小,化作一块巨大的暗蓝色斑驳,随即被翻涌的云海彻底吞没。
他们似乎在穿越某种界限,周遭的景象开始扭曲、拉长,不再是单纯的山川河流,而是变成了流淌的色彩与破碎的光影。偶尔能瞥见一些光怪陆离的碎片——燃烧的宫殿群在虚空中沉浮,巨大的锁链缠绕着星辰,冰冷的目光于深邃处一闪而逝……这并非通往寻常宗门的路径。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经历了漫长岁月。
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与古老的建筑,悬浮于无垠的星空之下。它并非建立在任何大陆或星辰之上,而是由无数巨大的、铭刻着星辰轨迹的石质廊桥、悬浮的岛屿、以及巍峨如山的殿宇构成,彼此以流淌的星光纽带连接,浑然一体,静静地存在于这片永恒的虚空之中。磅礴的星辰之力在此地汇聚、流淌,化作肉眼可见的银色光河,环绕着这片建筑缓缓旋转。
这里,便是星陨阁。
巡天使并未进入那片核心殿宇群,而是径直飞向建筑群边缘,一处极其幽深、仿佛直通宇宙黑暗深处的巨大裂隙——观星渊。
靠近渊口,一股令人神魂颤栗的寒意与空寂感扑面而来。这里并非没有光,而是光线仿佛都被那深渊吞噬,只留下边缘处些许微弱的星辉闪烁,映照出裂隙内部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巡天使在渊口停下,手中星辰令牌再次亮起,对着那黑暗虚空划出一道玄奥轨迹。
“开。”
无声无息,渊口的黑暗如同帘幕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由微弱星辉铺就的悬空小径,蜿蜒向下,深入那绝对的幽暗。
巡天使解除了李长生身上的部分禁锢,只保留了对力量的封印,声音依旧冰冷:“下去。在此渊中静思己过,未经允许,不得踏出半步。”
一股柔和的推力传来,李长生身不由己,落在那条悬空星辉小径上。他回头望去,只见巡天使的身影已然模糊,渊口的黑暗正在迅速合拢,最终彻底封闭,将他与外界完全隔绝。
脚下是仿佛无尽的虚无,四周是吞噬一切的黑暗与死寂,唯有这条微弱星辉铺成的小径,是唯一的存在。星辰之力在这里变得极其稀薄,且带着一种沉重的压抑感,不仅无法吸收修炼,反而在不断消磨着他被封印的气旋,带来一种缓慢却持续的虚弱。
这里,是囚牢,或许也是……某种保护?那位副阁主所言“暂不审判,容后再议”,又是什么意思?
李长生沿着小径,缓缓向下行走。不知走了多久,或许一天,或许十天,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终于,在小径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悬浮在黑暗中的、方圆不足十丈的孤寂平台。
平台上空无一物,唯有中央刻画着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源星之契”符号,与他在归墟之眼所见相似,却又多了许多繁复的枝节与变化,散发着微弱的、恒定的清辉,勉强驱散了平台周围的些许黑暗,成为这绝对幽暗中唯一的光源与坐标。
他走到平台中央,在那符号旁盘膝坐下。身体的疲惫与虚弱感阵阵袭来,被封印的力量死气沉沉,右臂那灰暗的图腾也毫无反应。他尝试感应外界,神识如同石沉大海,只能触及平台边缘那令人心悸的黑暗。
绝对的孤独与寂静,足以逼疯任何人。
李长生闭上双眼,没有徒劳地冲击封印,也没有沉溺于绝望。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去“观察”那个被封印的、沉寂的灰色气旋——混沌初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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